第二章：同学会上的星光与暗涌
手机嗡嗡震动，屏幕上跳出高中班长李伟的信息：“默子，今晚七点，老地方‘锦江春’，咱们班毕业五周年小聚，务必到场啊！好多同学都来，苏清雪也答应来了！[坏笑]”
“苏清雪？”林默愣了一下。这个名字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他心里漾开一圈圈涟漪。那个曾经坐在他前排，总是低着头、留着厚重刘海、说话细声细气、像只容易受惊小兔子的女孩？如今己是红遍大江南北，影视歌三栖，被誉为“国民初恋”、“颜值天花板”的超级巨星？
记忆中的青涩身影与如今屏幕上光芒万丈的影像重叠，林默感到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他犹豫了一下，本想找个借口推掉。毕业五年，自己混得实在拿不出手，去了也尴尬。但“苏清雪也来”这几个字，像带着某种魔力，鬼使神差地，他回了两个字：“收到。”
晚上七点，“锦江春”饭店最大的包厢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林默推开厚重的包厢门，一股混合着香水、菜肴和久别重逢热情的气息扑面而来。包厢里己经坐了大半人，男生们大多发福了些，穿着体面的衬衫或Polo衫，高谈阔论着工作、股票、车子；女生们则妆容精致，衣着时尚，言笑晏晏。林默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站在门口，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哟！默子！你可算来了！”班长李伟眼尖，第一个发现了他，热情地过来揽住他的肩膀，“快进来快进来！位置都给你留好了！”李伟现在是某家公司的销售经理，意气风发。
林默被拉到一张圆桌旁坐下，同桌的几个同学笑着跟他打招呼，寒暄几句后，话题很自然地转向了各自的发展。
“默子，听说你刚毕业？现在在哪儿高就啊？”说话的是当年的体育委员王强，现在在一家健身俱乐部当教练，身材保持得不错。
“咳，还在找呢，刚定了住处。”林默有些窘迫地摸了摸鼻子。
“找工作啊？学社会学的？那可有点难。”旁边一个戴着金丝眼镜、西装笔挺的男人接口道，他是当年的学习委员张涛，据说进了体制内，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优越感，“现在经济形势不好，好岗位都抢破头。我表弟也是今年毕业，211的，到现在还没着落呢。你要求别太高，先找个地方干着，骑驴找马呗。”他看似建议，眼神里却透着一丝“你不行”的意味。
林默笑了笑，没接话。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更大的骚动，伴随着压抑的惊呼和手机拍照的咔嚓声。
“来了来了！”
“天啊，真的是苏清雪！”
“比电视上还漂亮！”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只见在助理和饭店经理的簇拥下，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刹那间，包厢里的灯光仿佛都聚焦在她一人身上。她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米白色连衣裙，衬得肌肤胜雪，身材窈窕。曾经厚重的刘海早己不见，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精致到无可挑剔的五官。她的妆容很淡，却更凸显出天然去雕饰的美。眉眼间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多了几分从容与优雅，唇角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既亲切又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疏离感。整个人如同皎洁的明月，清冷又耀眼，将包厢里所有的珠光宝气都衬得黯然失色。
正是国民女神，苏清雪。
“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让大家久等了。”她的声音清越悦耳，带着点歉意，瞬间拉近了距离。
“不久不见！清雪你能来就是我们最大的荣幸了！”班长李伟赶紧迎上去，脸上笑开了花。其他同学也纷纷围拢过去，热情地打招呼，争相合影。苏清雪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一一回应，没有丝毫架子，但那股无形的星光气场，让她与周围的同学仿佛身处两个世界。
林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被众星捧月的苏清雪，再低头看看自己普通的T恤，一种强烈的身份悬殊感和现实的落差感油然而生。记忆里那个怯生生问他数学题的前桌女孩，己经遥远得像上辈子的事。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掩饰自己的些许局促和复杂心绪。
热闹的寒暄和合影告一段落，苏清雪在预留的主位坐下，恰好与林默隔了几个座位。服务生开始上菜，包厢里的气氛更加热烈。大家推杯换盏，回忆着高中趣事，气氛融洽。
苏清雪似乎对高中时光很有感触，听着同学们的讲述，不时露出会心的微笑，偶尔也插几句话，声音轻柔。林默默默地吃着菜，听着，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酒过三巡，气氛更加放松。林默起身去洗手间，经过包厢连接外面走廊的屏风时，听到屏风后面传来压低的交谈声，是几个刚才围着苏清雪最热情的男同学。
“……真没想到苏清雪能来，太给面子了！不过看她好像有点累？”
“能不累吗？我听说她最近压力山大。转型不成功，拍那部文艺片票房口碑双扑，网上骂声一片，说她演技固化，只会演傻白甜。”
“是啊，我也听圈里朋友说了，好像她经纪人想让她继续接偶像剧稳住人气，她自己想突破，两边僵着呢。听说对家趁机买了不少黑通稿，水军带节奏说她耍大牌、演技差，路人缘有点崩。”
“啧啧，这娱乐圈也不好混啊，站得越高，摔得越狠……”
“嘘，小点声，别让人听见……”
林默脚步顿了一下，心中微动。原来光芒万丈的背后，也有不为人知的压力和困境。他默默走开，没有停留。
从洗手间回来，刚走到自己座位边，一个端着酒杯、脸颊微红的男同学（正是刚才屏风后议论的人之一）似乎为了在女神面前表现活跃，突然转向一首比较沉默的林默，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附近几桌听见：
“哎，林默，光顾着吃了，还没问你呢！现在在哪儿发财啊？找到工作没？要是没合适的，哥们儿公司正好缺个打杂的，看在老同学份上，帮你问问？”
这话看似关心，实则带着明显的调侃和居高临下。周围几个同学的目光也投了过来，有好奇，有同情，也有看热闹的。
林默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变化。就在他准备开口应付过去时，一个清越的声音带着笑意插了进来：
“张浩，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林默还用你介绍工作？人家当年可是我们班最有想法的人。”
说话的是苏清雪。她不知何时侧过了身，目光越过中间的几人，落在了林默身上。那双在镜头前能演绎万种风情的眼眸，此刻清澈明亮，带着一丝真诚的笑意，仿佛穿越了时光，还是当年那个会回头向他请教问题的女孩。
一瞬间，整个包厢都安静了几分。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苏清雪，又看看林默。谁也没想到，这位众星捧月的大明星，会主动为一个“小透明”老同学解围，语气还如此熟稔自然。
林默也愣住了，对上苏清雪看过来的视线。那目光里，似乎不仅仅是简单的解围，还藏着一些他看不懂的、更深的情绪。他张了张嘴，一时竟忘了回答张浩那带着刺的问题。
苏清雪的出现，像一颗耀眼的星辰坠入凡尘的同学会，而她对林默这看似平常却极不平常的关注，在平静的水面下投下了一颗无人察觉的石子，悄然荡开了命运的涟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