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赤水城的街道上飘着铁锈与灵药混合的刺鼻气味。
陈淼踩着咯吱作响的青铜地砖,抬头望向那座歪斜的尖顶建筑——赤水城的霍恩海姆的炼金工坊像是被巨人随手扔下的铁匣子,烟囱里喷出的烟雾时而泛绿时而发紫,在晨光中扭曲成诡异的形状。
“啊这地方……阿尔博特住这”陈淼捂住鼻子,“比拓跋家的地牢还像凶案现场。“
陈大侠一脚踹开半朽的木门,门板“哐当”砸进一堆试管里,溅起的液体把地面蚀出几个冒着青烟的大洞。
工坊内部像是被龙卷风扫过的图书馆。
墙壁上钉满解剖图,北域雪狼的骨架悬在房梁上,爪尖还挂着半融化的金屑。角落里,一只机械蜘蛛正在勤勤恳恳地织着金属网,时不时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
阿尔伯特从一堆齿轮中抬起头,金发乱得像鸟窝,脸上还沾着机油。看到来人,他眼睛一亮:“哇!是锁魂钉!”他一个箭步冲过来,差点被地上的噬金犬绊倒。
那只名叫“大嘴”的噬金犬正抱着一块金属啃得欢实,见到陈淼立刻摇着尾巴扑上来,大舌头在他手上舔了一圈,然后——
“咔嚓!”
“嘶——”陈淼猛地抽回手,“它咬我!”
阿尔伯特哈哈大笑:“它在跟你玩呢!大嘴只咬喜欢的金属——哦天哪!”他的注意力立刻被陈淼掏出的锁魂钉吸引,“城主府特制的改良版!看这符文排列,居然用上了七情混铜母做导灵层!”
陈淼三人互视一眼,城主府,那!凶手却定了……
除了楚临风还能是谁!
“一块石头至于吗?”陈淼吐槽……
“万一对他来说,这是业火碎片呢?”
“这个有意思!”阿尔伯特的眼睛亮得像星星,单片眼镜上的符文飞速流转,“被赤鳞砂腐蚀过,但核心符文完好......”
“咳咳,”慕容白轻咳几声,“我的扇子呢?”
“啊!对了!”
他一把抓起锁魂钉就往后间跑,大嘴叼着半块金属屁颠屁颠地跟上。
“这个接我用一下!”
突然,后间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接着是阿尔伯特兴奋的尖叫:“找到了!“
他冲出来时头发都竖了起来,手里举着焕然一新的折扇。扇骨泛着幽蓝的金属光泽,展开时扇面上的“山河雪意图”竟流动起来,隐约能听到风雪呼啸之声。
“我加了点小创意!”阿尔伯特得意地说,“用噬金犬的唾液提取物修复了导灵层,顺便......“
“这才一晚上啊!效率真高……”众人想。
他话没说完,大嘴突然扑向慕容白,对着他的靴子又舔又咬。
“大嘴!那是客人!”阿尔伯特赶紧去拉,却被带得一个踉跄。
慕容白面无表情地看着在自己靴子上流口水的噬金犬,突然伸手按住它的脑袋。异色瞳孔中闪过一丝蓝光,噬金犬的皮毛上立刻结出一层薄霜。
“哇!”阿尔伯特更兴奋了,“它喜欢你!看,它在复制你的冰系灵力!”
果然,噬金犬的背上浮现出淡淡的冰纹,和慕容白的灵力波动如出一辙。
屋顶突然传来“咚”的闷响。众人抬头,只见银发少女伊莉丝倒悬在房梁上修炼,长发垂落如冰瀑,周身盘旋的寒气将铜钉都冻出霜花。
她睁眼的瞬间,三根冰锥己抵住三人咽喉。
三人正欲出手。
“姐姐!”阿尔伯特尖叫,“这是我的客户!”
伊莉丝轻盈落地,冰锥“咔咔”缩回袖中。
她扫过慕容白的异色瞳,突然用北域古语说了句什么。慕容白瞳孔骤缩,洞玄鉴从袖中滑出半寸。
“她说——”陈大侠灌了口酒,“强大的魔法师,天道试炼来战。”
工坊突然死寂,只有角落的机械青蛙“嘎吱”转了转眼珠。
霍恩海姆家族以出色的炼金工艺闻名,这两个少爷小姐,不好好享受,来自家子公司体验生活。
晚上
夜风裹着细沙,刮过醉月楼的飞檐。
陈大侠横卧在青瓦上,酒葫芦里的残酒晃出泠泠声响。
慕容白立于檐角,衣袍被风掀起,露出腰间那面从不离身的洞玄鉴,和刚修好的扇子。
两人之间,隔着一轮被业火之心染成暗红的月亮。
“谢谢你!”陈大侠淡淡的说。
“我帮的不是你,是陈淼那小子……,那小子天资绝佳,你知道来历吗?”
陈大侠灌了口酒,突然嗤笑一声:“那小子刚来的时候,嘴里念叨的全是听不懂的鬼话。”
“什么‘手机’、‘WiFi’、‘汉堡’……老子还以为他中了什么邪咒。”
慕容白指尖凝出一片冰晶,映出陈淼在楼下练剑的身影:“你从没问过他的来历?”
“问个屁!”陈大侠抹了把胡须上的酒渍,“十年前漠北黑沙暴,老子在死人堆里扒拉出个光屁股娃娃——他腰上缠着块布,写着‘淼’字,那就跟我姓呗。”
冰晶里的陈淼正用“斩天剑诀”劈开木桩,动作间竟带着几分现代格斗的架势。
“他管这叫‘物理学’。”陈大侠咂嘴,“说剑罡要配合什么……‘杠杆原理’?”
慕容白突然冷笑:“所以你放任他满嘴污言秽语……?”
“哎呦,你当年不也偷看师姐洗澡——”陈大侠话音未落,三根冰锥己钉在他裤裆前的瓦片上。
“说正事。”慕容白异色瞳泛起寒光,“他那远超同龄人的心性,你怎么看?”
陈大侠罕见地沉默片刻,酒葫芦“咚”地砸在屋瓦上:“老子试过十七种辨魂术,结果都一样——他没被夺舍,也没中邪术。”
“就像……”他抓了抓乱发,“就像有人硬塞了段人生给他。”
又陷入了沉默。
慕容白袖中滑出半块残玉——正是当年孙师姐的遗物。
“我会用天道试炼的愿望,看透当年的真相。”他指尖抚过玉上裂痕,“若孙师姐之死真如我所见……”
冰晶突然爆裂,碎屑划破陈大侠的脸颊。
“我就杀了你。”
夜风骤急,陈大侠脸上的血痕被酒液冲淡。他咧嘴一笑,青铜剑不知何时己出鞘三寸,剑身映出两人扭曲的倒影。
“巧了,老子的愿望是——”
剑锋突然转向楼下陈淼的方向。
“实现那小崽子的愿望。”
“什么愿望?”
“回到他口中没有战乱纷争,百姓安居乐业的地方!”
同时,城主府
楚山河负手而立,背对着跪在地上的楚临风。窗外,业火之心的黑焰摇曳,将他的影子投在琉璃地面上,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
“你今日在天宝阁,做了什么?”
楚临风喉结滚动,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
“儿臣……丢了楚家的脸。“
“不。“楚山河缓缓转身,袖袍无风自动,“你是让整个赤水城,都成了笑话。”
话音未落,赤金鞭己破空而来!
“啪!”
鞭梢的晶石灼烧皮肉,楚临风闷哼一声,指节死死扣进地砖缝隙。
“我让你去拍卖会,是让你结交各派杰出人士,不是让你像个市井泼皮一样,当众丢人现眼!”
第二鞭抽下,楚临风的背脊绷紧,冷汗混着血珠滑落。
“父亲……”他咬牙,声音嘶哑,“那块石头,对儿臣很重要……”
“重要?“楚山河冷笑,“你连根基都未稳固,要那块石头做什么?”
楚临风沉默。
他不能说——不能说那块石头里藏着的业火残焰,能让他彻底摆脱“废物”之名。
不能说,他早己受够了活在父亲的阴影之下。
“看来,你还是不明白。”
楚山河收起赤金鞭,指尖一弹,一面小镜飞至楚临风面前。
烙印按在左手背时,他闻到自己皮肉焦糊的香味。
城主印玺上的蟠螭纹正在他皮肤上复活,就像母亲临终前抓着他的手,那些突起的血管。
“记住这是赤水城的重量,赤水城不需要废物。”父亲的声音忽远忽近,“你母亲吊在城门时,她怀里的孽种哭了整夜——你听,现在是不是很像?”
楚临风想起了那次,楚山河为了杀鸡敬猴,仅仅听说他母亲私通下人,就把母亲处死……示众……
“跪到天亮,好好看看你自己废物样,能扛起赤水城吗?”
镜子落地,映照出楚临风狼狈的脸——苍白的皮肤,泛红的眼眶,嘴角还残留着拍卖会时咬出的血痕。
而在镜面深处,隐约有一道黑影,正对他微笑。
“想要更多力量吗?”
楚临风瞳孔骤缩,体内业火之力爆发。
“能让楚山河,也跪着听你说话的力量!”
“想要!”他颤颤巍巍的说。
“那就去杀了陈淼抢夺他的业火结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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