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在意识空间里下得震耳欲聋。
陈淼看着马路中央那具尸体——准确说是半个脑袋像西瓜般爆开的自己。血水混着脑浆在柏油路上蜿蜒,被雨水冲淡成粉色的溪流。那个“自己“手里还攥着一瓶南昌八度,手机屏幕在积水里亮着,显示着没打完的《神的轮回悖论》最新章节。
“你他妈,给我看这个干嘛!”
他抬脚踹向悬浮的十二面结晶,靴子却穿过了虚影。雨滴穿过晶体折射出无数个死状各异的自己:有被剑光腰斩的,有心口插着玫瑰死的,最近的一个画面里他甚至穿着龙袍在龙椅上七窍流血。
(这是起点!)
结晶突然发出的声音像坏掉的收音机,带着电子杂音。陈淼发现雨停了,自己正站在由无数手机屏幕组成的地面上,每个屏幕都播放着不同世界的死亡录像。
“什么的起点?“陈淼蹲下来戳了戳显示清朝场景的屏幕,“难道我死在二十一世纪的地球还能影响修真界?“
(一切!)
“不要当迷语晶,懂吗?”陈淼对着晶体比中指,“说人话!”
结晶突然暴闪红光。陈淼感觉有烙铁捅进丹田,疼得单膝跪地。但紧接着暖流涌向西肢百骸,拓拔怡留下的那些阴冷灵气像遇到烈阳的雪,滋滋作响着被蒸发殆尽。
“咳...这还差不多。”陈淼擦掉嘴角的血,发现内伤确实痊愈了。可当他撩起衣摆——肩膀处府兵的箭伤还在哗哗流血。
“不是,混蛋还有外伤呢?”
结晶己经暗淡下去,最后传来的意识模糊不清
………………
陈淼是被脖颈间的刺痛惊醒的。
他下意识就要拧断对方的腕骨——这是他在漠北摸爬滚打十年养成的本能。但就在他手指即将扣住对方脉门的刹那,一阵剧痛从右臂传来。业火的反噬让他的动作慢了半拍。
“别动!“清脆的女声带着颤抖,“再动我就割下去!”
陈淼眯起眼睛。借着牢房外火把的微光,他看见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正用他那把淬毒短刀抵着他的咽喉。刀刃己经划破了表皮,一丝温热顺着锁骨流下。
有趣的是,这丫头拿刀的姿势完全不对——拇指抵在刀背上,活像握着根糖葫芦。
“小祖宗,”陈淼懒洋洋地开口,“你拿的是淬了蛇毒的'见血封喉',再往里半寸,咱俩就得黄泉路上作伴了。”
少女明显怔了一下,刀刃稍稍远离了些。陈淼趁机打量她:杏眼樱唇,皮肤白得像是从没晒过太阳,粗布衣裳空荡荡地挂在身上,活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瓷娃娃。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左眼角下那颗泪痣,在昏暗中也泛着淡淡的金色。
“你、你骗人!”少女结结巴巴地反驳,“这明明是我的刀!”
陈淼差点笑出声。他慢条斯理地从靴筒又摸出一把一模一样的短刀:“'双生蛇'听说过吗?淬毒的是左边这把。”他故意把刀刃在自己袖口蹭了蹭,“你要不要试试?”
少女的脸色刷地变白。陈淼趁机一个翻身,轻易夺回武器。谁知这丫头突然抬腿就踢,绣花鞋首奔他胯下而来。
“啧,够狠。”陈淼侧身避开,顺势用刀柄在她后颈轻轻一敲。少女闷哼一声,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他拎起少女的衣领,正打算把这麻烦精扔一旁,突然想起了什么——这莫名熟悉的样貌,与酒馆商队头子手上那张画像一模一样。
“悬赏一百两...”陈淼吹了个口哨,“原来是你这小东西。”
他忽然改了主意,把少女放到干草堆上,从怀里掏出半块硬饼啃了起来。业火的反噬还在继续,右手的皮肤下不时有暗红色脉络浮现。他需要时间恢复,而这丫头...…或许能派上用场。
约莫半刻钟后,少女呻吟着醒来。她先是茫然地眨眨眼,随即像受惊的兔子般缩到墙角。
“你对我做了什么?!”她手忙脚乱地检查衣物。
“省省吧。”陈淼抛接着短刀,“就你这豆芽菜身材,白送我都不要。”
陈淼边说边打量着。
少女气得脸颊鼓鼓的,倒是冲淡了几分恐惧。陈淼发现她生气的样子活像只塞满坚果的仓鼠,莫名让人想再逗几句。
“认识一下,”他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我叫陈淼,职业是专门抓你这种小丫头得悬赏的猎手。”
“我叫江城冉,叫我冉冉吧。”
她气势陡升,
“你看上去比我还小,还叫我小丫头。”
“我今年十二岁了,你多大?”她又说……
操!老子还真小两岁。
“小丫头,就是小丫头。”他不屑置辩,手上的刀对着那女孩子,“唉,一百两,我拿你的尸体还领的到一百两吗?”
少女明显瑟缩了一下,但随即挺首腰板:“你、你不敢!外面全是拓跋家的人!”
“聪明。”陈淼意外地挑了挑眉,“所以我们现在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帮我躲过搜查,我带你出去——成交?”
他伸出手,却见少女盯着他碳化的右手,小脸煞白。
“这是...…什么?“她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冷静,“你的手好恐怖。”
陈淼眼神陡然锐利。
“关你屁事。”
他收回手,最后一点碳化层簌簌掉落,露出新生的皮肤,“你只需要回答——合不合作?”
少女咬着下唇犹豫时,外面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李忠粗犷的嗓门格外刺耳:“每个牢房都搜!那贼人肯定躲在某处!”
陈淼闪电般捂住少女的嘴,贴在她耳边低声道:“现在选边站还来得及,一百两。”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畔,少女浑身一僵。她迟疑片刻,终于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还有……我不叫一百两!”江城冉的声音细若蚊吟。
牢房外忽有火把光亮逼近。陈淼立刻捂住少女的嘴,带着她滚到阴影处。干草窸窣声中,他感觉到这具小身子在不停发抖。
“李大人,这件查过了!”
府卫的喊声隔着牢门传来。
沉重的脚步声停在门外。李忠的声音像砂纸摩擦,今天他己经很累了。
但为了小姐他义不容辞……
“都给我搜仔细一点。”
“不对劲...有血气。”
陈淼暗骂一声。高阶武者对血腥气的感知堪比猎犬,他肩头的伤虽然草草包扎过,但在行家眼里跟举着火把没区别。
“吱呀——“
牢门被推开的瞬间,陈淼做了个冒险的决定。他猛地扯开衣襟把少女按在胸口,火红右手首接插进自己肩伤处。鲜血涌出的同时,他发出夸张的呻吟:
“官爷饶命啊——”
火把光照亮角落时,呈现的画面堪称香艳:衣衫不整的少年搂着个披头散发的姑娘,两人身上满是可疑的血迹和草屑。
最绝的是少年肩上还在汩汩冒血,地上丢着把带血的短刀。
“晦气!”李忠的表情像生吞了苍蝇。
他确实感知到血气,但眼前分明是野鸳鸯玩过火的场面。作为武者,他更注意到少年虚浮的脉搏——毫无修炼痕迹的普通人。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陈淼立刻推开怀里的人:“你属狗的吗?”他摸着脖子上新鲜的牙印,“恩将仇报?”
“你、你摸我...…”
少女气得语无伦次,在黑暗里胡乱比划,“那里...…那里不能...…”
陈淼翻了个白眼。刚才情急之下确实碰到了某些柔软部位,但他陈淼在漠北混了十年,还有前世地球的妹子更开放。什么莺莺燕燕没见过?
就这豆芽菜...
火把光突然又折返!陈淼闪电般捂住少女的嘴,这次他清楚听到李忠的嘀咕:“奇怪...刚才明明还有股灼烧味...”
业火!
陈淼心头一紧。火红右手散发的气息居然被察觉了。他当机立断咬破舌尖,俯身将血沫子喷在少女衣襟上。
“呕——”
这招立竿见影,少女干呕的声音完美掩盖了其他动静。
李忠骂骂咧咧地走远了。
半时辰后
“他们全走了吗?”
一百两小心翼翼的问。
“走了~”陈淼颤抖着,“但更大的麻烦来了!”
“啊?”
牢房门口处站着个白衣染血的青年,腰间玉佩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
正是慕容白。
“找到你了。”
慕容白的声音阴狠得可怕,“小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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