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情况变得更夸张了。他竟然在半路截住了宁然,不让她去学校。
宁然被他拉进路边的咖啡店,强行按在座椅上,“我有事想和你谈谈。”
“课都不上了吗?”宁然讽刺道。
“少上一节课,对学习委员来说没什么影响。”
宁然生气起来,“你别玩了可以吗?你什么都不缺,有时间玩这些拉拉扯扯的小游戏,我没有时间!”
江蕴晖再次被震惊,他没想到这只小兔生起气来牙这么尖。
“除了读书,我没有任何活下去的出路,你放过我吧,别挡住我的路。”
“我没想挡你的路。”江蕴晖耐心道。
宁然气呼呼地看他,这还叫没挡路?高三还耽误她去上课,这简首是在路上挖大坑!
江蕴晖看了下手机,态度一下大转弯,“快去吧,一会儿要迟到了。”
宁然立刻小跑出去,骑车走了。
江蕴晖看着她的背影,手机里是陆茗野发来的消息,“晖子,那人走了。over!”
江蕴晖还是算错了。那人蹲了两天没蹲到人,知道有人阻拦,于是假装离开实际躲了起来。
宁然一路骑着自行车往学校去,紧握把手,双脚用力向前蹬。但心里却在想着关于江蕴晖的事。
虽然己经告诉自己要下定决心,与那个人划清界限,可她知道,这太难了。
他己经不仅是黑暗中的一束光那么简单,如果没有光,她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在黑暗中艰难前行。
可宁然意识到,遇见他后,他甚至更像是变成了自己新的活下去的希望,如果没有这希望,她害怕自己连在黑暗中行走的勇气都没有。
快到达校门口时,宁然的手腕突然被大力抓住,打断了她的思绪。
自行车险些歪倒,宁然急刹稳住,转头看见抓住自己的人时,她睁大了双眼。
痛苦的记忆如潮水,铺天盖地,波涛汹涌,在一瞬间冲击至脑海,她头晕目眩。
“女儿!”
粗哑的声音传入耳朵,宁然只觉天旋地转,仿佛有几百个一样的声音在耳边环绕。
“女儿,你是我的女儿!”
“去要钱!去啊,你就说你需要钱!”
“再出声,我就杀了你!”
“咚咚、咚咚、咚咚……”
巨大的心跳声,如此沉重,一下一下震动耳膜。宁然有些呼吸困难,全身的血液似乎都为了维持这心跳,从西肢百骸迅速回到心脏,她手脚冰凉。
自行车“哐当”一声横倒在地。
血丝爬上眼白,双唇因呼吸急促而发白。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无法挣开。那抓住她的大手,犹如钢铁浇筑,死死钳住手腕,几乎要捏断她的血脉。
宁然一阵干呕,胃部突然传来剧痛。剧烈的疼痛如刀割箭穿,让她无法承受,她捂住肚子弯腰跪下身去。脑海一片混沌,宁然闭上眼,眼前全是血淋淋的画面,自己的双脚在血中被拖行,宁老师躺在血泊中,沾满鲜血的刀刃。
她无法呼吸,痛苦充满她的身体,可是却哭不出声。她用尽了全身力气,几乎要挣破血管,从喉咙深处嘶吼出声,“呃啊!!!”
学校的门卫听见声音,冲过来大吼,“你干什么!”
那大手放开,宁然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略过校园,朝另一个方向跑了。
她不停的奔跑,近乎疯狂的逃离。
疾驰的脚步,从未停下,向着她自己也不知道的方向,仿佛只要不停地跑下去,她就能逃脱。
七岁的小孩在昏暗的走廊奔跑。
十岁的女孩跟在宁老师身后奔跑。
十三岁的女孩推着轮子奔跑。
十七岁,背着书包在城市中奔跑。
胃部的疼痛还在继续,她不敢停下,疾风吹乱她的长发,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上。呼吸急促,浓密的睫毛挂着水珠颤动,殷红的眼眶不断流下泪水,划过白皙的脸庞被风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