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团建选在了海城最贵的旋转餐厅。阮晴本不想来,却被部门同事硬拉着上了车。
"听说这家餐厅是相亲圣地呢!"前台小张兴奋地趴在窗边,“看那边那桌,绝对是相亲的!”
阮晴正低头核对手机里的报销单,闻言随意抬眼,手中的柠檬水突然洒了大半,顺着桌布滴落在阮晴的裙摆上。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巫宇晨。
他穿着深灰色的西装,没有打领带,衬衫最上方的纽扣解开,露出一截修长的脖颈。他坐在靠窗的位置,修长的手指正端起红酒杯,对面坐着一位穿着香奈儿套装的女人。那女人手腕上的卡地亚手镯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正掩着嘴轻笑。
——他在相亲?
阮晴猛地收回视线,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
柠檬水的凉意透过裙摆渗入皮肤,阮晴却浑然不觉。她的目光像是被钉在了那个方向——巫宇晨微微倾身,正为对面的女士斟酒,水晶吊灯的光落在他低垂的睫毛上,投下一片温柔的阴影。
"阮姐?你没事吧?"小张递来纸巾,"裙子都湿了。"
阮晴这才回神,机械地擦拭着裙摆上的水渍。指尖不受控制地发颤,她只能紧紧攥住纸巾,让那份轻微的疼痛提醒自己保持镇定。
"没事,手滑了。"她强迫自己扯出一个笑容,声音却干涩得不像自己的。
"那边那桌的男士好帅啊,"市场部的李莉凑过来,压低声音,"我刚才去洗手间路过他们那桌,听到他们在聊什么海外资产配置,绝对是豪门联姻级别的相亲。"
阮晴的胃部突然绞紧。她不该在意的。巫宇晨和她不过是同学关系,充其量算是...朋友?
"阮姐认识那个人?"小张突然问道,眼神敏锐得让阮晴心头一跳。
"怎么会。"她迅速低头切着盘中的牛排,刀刃在瓷盘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我只是...觉得这家餐厅的柠檬水太酸了。"
"是吗?"小张拖长音调,目光在阮晴和远处那桌之间来回扫视,"可你从刚才开始己经往那边看了七次了。"
阮晴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她没想到自己的失态如此明显。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低沉笑声飘过来,她不受控制地抬眼——巫宇晨正接过对面女士递来的手机,两人的手指在空中短暂相触。那女人涂着玫瑰金指甲油的手指似有若无地擦过他的手腕。
"我去下洗手间。"阮晴突兀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她需要逃离这个空间,逃离那些不断涌入脑海的画面。
洗手间的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的脸。阮晴拧开水龙头,冷水冲刷着手腕,却冲不散心头那股莫名的酸涩。她盯着镜中的自己,忽然觉得可笑——她有什么资格在意?
阮晴猛地灌下一大口冰水,寒意从喉咙首坠到胃里。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今天穿着最普通的浅灰色通勤裙,头发也只是随意的挽在后面。而那个女人...她忍不住又瞥了一眼,香奈儿套装上的山茶花胸针在灯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
巫宇晨端起红酒杯,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餐厅中央的某张桌子。
他的手指微微一顿。
阮晴。
她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浅灰色半身裙,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比住院时气色好了许多。她正低头和同事说话,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他。
"巫宇晨?"对面的女人轻声唤他,"你还好吗?"
巫宇晨收回视线,神色如常:"抱歉,苏悦,刚才说到哪里?"
苏悦是他大学同学也是他同事,他母亲介绍的相亲对象,海城中心医院的心外科医生,也是院长的侄女。他本不想来,但母亲以"心脏不舒服"为由,硬是逼他答应了这次见面。来了以后才发现是老熟人,只能坐了下来。
"你在看什么?"苏悦好奇地转头。
"没什么。"巫宇晨放下咖啡杯,"只是看到了一位以前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