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晴盯着手机屏幕上巫宇晨发来的倒数,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六、七、八……" 每一个数字都像一记重锤,敲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她猛地抬头,透过办公室的玻璃窗,看到巫宇晨仍然站在公司楼下,白大褂被风吹得微微扬起,在西装革履的人群中格外醒目。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阻隔,首首地盯在她身上。
"九……"
阮晴的呼吸几乎停滞。她不敢想象如果他真的冲上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她拖去医院,会是什么场面——李姐的震惊、同事的窃窃私语、王总阴沉的脸……她甚至能预见明天公司茶水间里会流传什么样的八卦:"阮晴被一个医生当众带走,是不是得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病?"
"十。"
巫宇晨低头看了一眼手机,随后毫不犹豫地迈步朝公司大门走去。
阮晴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她抓起桌上的包,连电脑都没来得及关,跌跌撞撞地冲向电梯。手指疯狂地按着下行键,仿佛这样能让电梯来得更快一些。
"阮晴?你去哪儿?王总马上要开会了!" 身后传来同事疑惑的声音。
她没回答,甚至没回头,只是死死盯着电梯上跳动的楼层数字。3…2…1…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她几乎是撞了进去,手指颤抖地按下关门键。可就在门即将合拢的最后一秒,一只手突然伸了进来——
"阮晴。"
巫宇晨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他站在电梯外,白大褂上还沾着手术室消毒水的味道,额前的碎发微微凌乱,显然是一路跑上来的。
"你……" 阮晴的喉咙发紧,声音几乎卡在嗓子里,"你怎么上来的?"
电梯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阮晴能感觉到周围同事投来的诧异目光,甚至能听到有人小声议论:"这谁啊?怎么穿白大褂来公司?"
她的脸烧得发烫,可巫宇晨却像完全不在意这些,只是冷静地看着她,仿佛在等她的选择。
阮晴慌张的把巫宇晨推进电梯里,自己都快要成动物园里被人围观的猴子了,连忙按下电梯的关门键。
电梯门缓缓关闭,将外界好奇的目光隔绝在外。密闭的空间里,消毒水与淡淡的血腥味交织,阮晴这才注意到巫宇晨的白大褂袖口沾着暗红的痕迹。
"你刚下手术?"她下意识问道。
巫宇晨按下B2停车场按钮,"乳腺癌根治术,患者29岁。"他转头看她,目光落在她无意识护着的右胸。
电梯到达地下车库,冷风裹挟着汽油味扑面而来。
走出电梯口,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刚才——"
"我知道。" 巫宇晨打断她,眼神锐利,"但我更知道,如果不用这种方式,你还会继续躲。"
阮晴的胸口剧烈起伏,愤怒、羞耻、恐惧,还有某种说不清的情绪在体内横冲首撞。她想反驳,想骂他多管闲事,可最终,她只是死死咬住嘴唇,任由他拉着自己走向他的车停放的位置。
她有些不敢面对现在的巫宇晨,非常自觉的坐到了座位后面还是远离着巫宇晨坐的。
巫宇晨透过后视镜看到她的动作,冷峻的面庞沉了沉,最终还是没有说些什么。只是淡淡的说:"系好安全带。"巫宇晨发动车子,空调出风口飘出手术室特有的低温。
十字路口的红灯像凝固的血。阮晴摸出手机,锁屏上是李姐的十三条未读消息。她颤抖着打字:【请假半天】,发送后突然看见巫宇晨点开通话记录,最新一条显示【戴茹,未接通,今早8:17】。
"戴茹不知道?"
"她今早有剖宫产手术。"巫宇晨变道超车,方向盘打满时露出腕骨上的旧伤痕——那是三年前去西藏留下的。
医院停车场挤满救护车。阮晴跟着巫宇晨穿过急诊通道,沿途的医护人员都在打招呼:"巫医生,3床患者醒了!""巫医生,病理报告出来了!"他点头回应,脚步却不停,白大褂下摆扫过ICU门前的鲜花篮。
穿刺室门口的电子屏亮着阮晴的名字,后面跟着刺眼的"乳腺肿物活检"。护士递来知情同意书时,巫宇晨正在给手术手套消毒,滑石粉在阳光下像飘雪。
"可能发生气胸、出血、感染......"阮晴念到一半突然哽住。巫宇晨接过文件,钢笔在"家属签字"栏停顿半秒,最终落在"医师确认"处。他的笔迹比平时潦草,但"巫宇晨"三个字依旧力透纸背。
"躺上去。"他拉开帘子,活检针在托盘里泛着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