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受伤
第二十四章 受伤
季凌轩被撞得一趔趄,顿时火冒三丈,待看清是季澈,更是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又是你这小贱种!慌慌张张赶着去投胎啊?”
季澈像是被吓傻了,脸色惨白,身体微微发抖,下意识地护住受伤的手臂,结结巴巴道:“大…大哥…对不住…我…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
季凌轩狞笑着上前一步,目光扫过季澈护着的手臂,以及那袖子上的暗色痕迹,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藏什么?手里偷了府里什么好东西?给老子拿出来!”
他身后的恶仆立刻上前,粗暴地去扯季澈的手臂。
“没…没有!大哥你误会了!”
季澈挣扎着,声音带着哭腔,护着手臂不肯松开。
季凌轩厉声喝道:“还敢犟嘴?给我掰开!”
两个恶仆一左一右死死钳制住季澈瘦小的身体,另一个则狞笑着用力去扳他护着手臂的手。
撕扯间,季澈的袖子被猛地扯开,那道狰狞的、还在渗血的伤口瞬间暴露在众人眼前!
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
季凌轩也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更响亮的嘲笑:“哈!报应!活该!你这小贱种肯定又干了什么偷鸡摸狗的勾当,遭天谴了吧?”
他凑近那伤口,恶意地啧啧两声:“看着真恶心!怎么没把你整条贱爪子都烂掉?”
季澈死死盯着季凌轩,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
“大哥!我没有偷东西!这伤…是前日带人来偏院…打的!”
他顿了顿,迎着季凌轩瞬间变得暴怒的目光,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幼兽受伤后凄厉的哀鸣:“大哥!我是你亲弟弟啊!同是父亲的血脉,为何你就能锦衣玉食,前呼后拥,入藏书院求学?
而我,连安安静静读本书都不行,动辄被打骂羞辱!
难道就因为我姨娘身份低微,我就活该被踩进泥里,连想上进读书都是罪过吗?
藏书院…我只是想有机会去听一听,看一看…这也有错吗?大哥!”
“藏书院”三个字,如同滚烫的烙铁,狠狠烫在季凌轩最自卑的神经上!
他本就因学业不精被先生斥责、被父亲冷落而满心怨毒,此刻被季澈这“贱种”当众揭开伤疤,还如此“大言不惭”地提及藏书院,瞬间将他最后一丝理智焚烧殆尽!
“你——放——屁!”
季凌轩目眦欲裂,一张脸扭曲得如同恶鬼,他猛地伸手,狠狠揪住季澈的衣领,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提了起来,口水几乎喷到季澈脸上:“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提藏书院?那是你这下贱胚子能肖想的地方?
读书?
呸!读再多书你也改不了你骨头里的贱!给我跪下!”
他一边歇斯底里地咆哮,一边粗暴地推搡着季澈,将他狠狠掼倒在地。
季澈的后背重重砸在花园小径冰凉的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痛得他眼前发黑,蜷缩起身体。
季仪言就是在这时,如同掐准了时机一般,从另一条小径“惊慌失措”地跑了过来。她穿着素淡的衣裙,脸色苍白,看到地上的季澈,发出一声凄楚的惊呼:“澈儿!”
她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想要扶起弟弟。
“滚开!贱人!”
季凌轩正在气头上,看谁都像在嘲笑他。
他见季仪言扑来,想也不想,抬手就狠狠一推!
季仪言被他推得踉跄几步,脚下被一块鹅卵石绊倒,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手肘狠狠磕在坚硬的青石边缘,钻心的疼痛瞬间袭来,她闷哼一声,额上冷汗涔涔。
“姐!”
季澈见状,目眦欲裂,挣扎着想要爬过去。
季凌轩却一脚踏在季澈背上,将他死死踩住,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狼狈的姐弟,脸上是扭曲的快意:“哈!一对儿贱骨头!季澈,你不是很能说吗?不是想上进吗?行啊!”
他松开脚,退后一步,指着季澈,如同戏耍猎物的猫:“现在,给本少爷跪下!学狗叫!绕着这花园爬一圈!爬得本少爷高兴了,今天就饶了你!不然……”
他阴恻恻地笑了笑,目光扫过季仪言:“我就让人把你姐这身贱骨头也拆了!”
花园里死一般的寂静,连那些看热闹的恶仆都屏住了呼吸。
季澈趴在地上,泥土的腥气和血腥味混合着涌入鼻腔。
他颤抖着,双手撑地,一点点屈起膝盖……
就在他的膝盖即将触碰到冰冷地面的千钧一发之际——
“忠节侯府,真是好大的规矩。”
一个低沉冷冽、听不出喜怒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不远处骤然响起!
所有人悚然一惊,猛地循声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紫藤花架下,不知何时立着两道身影。
当先一人,身着玄色云纹锦袍,身姿挺拔如松,面容俊美却覆着一层寒霜,正是宣化侯程妄。
他深邃的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利刃,冷冷扫过花园中这不堪的一幕,最终落在被推倒在地、脸色惨白的季仪言身上,眸底深处似有极其细微的波澜掠过。
而他身旁,忠节侯季昌国脸色煞白如纸,额头冷汗涔涔,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他今日特意邀请程妄过府议事,本想借机攀附,哪曾想刚走到花园,就撞见自己嫡子如此无法无天、残虐庶出姐弟的场面。
更何况,季仪言现在是他程妄的贱妾,虽说身份不高,但似乎极为受宠。
这简直是把他忠节侯府的脸丢到了地上,又狠狠踩几脚。
“父…父亲?侯爷?”
季凌轩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嚣张气焰瞬间熄灭,脸色由红转青再转白,腿肚子直打哆嗦,吓得魂飞魄散。
程妄并未理会季凌轩,他迈开长腿,径直走到季仪言身边。
季仪言挣扎着想自己站起来行礼,却因手肘剧痛而再次跌坐回去,痛得倒抽一口冷气。
程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微微俯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到了季仪言面前。
季仪言怔住了,抬眸对上程妄深不见底的视线,那里面没有她熟悉的欲念或审视,只有一片沉静的、近乎漠然的幽深。
她迟疑了一瞬,终是将自己冰凉、沾着泥土和草屑的手,颤抖着放入了那只温热干燥的大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