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不明身份的匪徒
第二十二章 不明身份的匪徒
三日后,关于雁门关的一切,以一种扭曲了数倍的版本,传回了京都。
“听说了吗?北境大将军萧北辰谋反了!还勾结了一帮会妖术的道士,杀了监军太监,自立为王了!”
“何止啊!我还听说,他得了前朝宝藏,要效仿那安北郡王,裂土封疆呢!”
流言蜚语,在七王爷赵旭的暗中操纵下,好比长了翅膀,将整个京都搅得人心惶惶。
而此刻的皇宫,气氛更是压抑到了极点。
皇帝赵渊,已经三天没有上朝了。他将自己关在御书房,摔碎了所有能摔的东西。
他派出去的禁军,全军覆没。他最信任的监军太监,人头被萧北辰用石灰腌了,装在盒子里,千里加急送了回来。
他彻底成了一个孤家寡人,一个天下笑柄。
就在他即将被愤怒和屈辱逼疯的时候,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求见。
东厂督主,魏忠贤。
“陛下,息怒。”魏忠贤跪在满地狼藉之中,声音里带着哭腔,“老奴有负圣恩,未能看管好林氏一门的逆贼,让他们,在转移途中,被一伙不明身份的匪徒劫走了!”
赵渊猛地抬头,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他。
“劫走了?”
“是。”魏忠贤从怀中,掏出几支带血的袖箭,“陛下请看,这是现场留下的凶器。此乃西厂独有的‘追魂箭’。
老奴怀疑,是西厂那帮天杀的,与逆贼内外勾结,劫走了人犯,意图栽赃我东厂!”
西厂,是与东厂并立的特务机构,一向与魏忠贤不合。
“老奴已经派人,将西厂提督满门,全部锁拿下狱!并从其府中,搜出了大量与乱党来往的书信!”
魏忠贤一边说,一边从袖中拿出一叠厚厚的,早已准备好的“罪证”。
赵渊看着那些所谓的罪证,又看着跪在地上,一脸忠心耿耿,为自己“分忧解难”的魏忠贤,他忽然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他不是傻子。他知道,这从头到尾,都是魏忠贤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这个他最信任的,最得力的爪牙,背叛了他。
他不仅没有执行自己的命令,反而借着这个机会,除掉了他在朝中的最后一个对手,将整个西厂,也吞并了。
从今往后,这京都之内,所有的特务机构,所有的监察大权,都将落入这条疯狗一人之手。
而那些被“劫走”的林家人,萧家军家眷,也成了他魏忠贤捏在手里的,与楚现,与萧北辰,讨价还价的筹码。
赵渊想发火,想下令将魏忠贤拖出去千刀万剐。
可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他环顾四周,发现这偌大的皇宫,他竟再也找不到一个,可以为他执行命令的人了。
“陛下?”魏忠贤抬起头,用他那双阴鸷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御座之上的皇帝,嘴角,勾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诡异的弧度。
“国不可一日无君,朝中,也不可一日无主心骨。陛下龙体欠安,不若,就此静养。外面的风风雨雨,便由老奴,替您担着吧。”
江南,苏家绣楼。
楚现与苏晚晴的棋局,已经重新摆好。
楚现执黑,苏晚晴执白。
这一次,楚现没有再给她任何机会,不过三十手,一条黑色大龙,便已截断白子所有生路,胜负已分。
苏晚晴看着棋盘,良久,展颜一笑。
“我输了。”她站起身,对着楚现,盈盈一拜,“从今往后,苏晚char晴,便是殿下的人了。”
楚现没有说话,他只是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她。
信封上,没有任何字。
苏晚晴疑惑地打开,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用金线织成的纸。
纸上画着一株草。
一株生长于悬崖之巅,花开九瓣,色分七彩,周身环绕着淡淡光晕的奇草。
正是,九转还魂草。
“这是?”
“昆仑虚,送来的见面礼。”楚现的声音,平静无波,“他们要星图,开启仙府。而这株草,便是仙府之中,唯一的陪葬品。”
他顿了顿,目光穿过窗棂,望向遥远的北方。
“去吧,把这株草,送回西山,交给我兄长。告诉他,安心养伤,外面的事,都交给我。”
“那你呢?”苏晚晴问。
“我?”楚现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真正的,冰冷的笑意。
“我该去见一见,我那位坐在龙椅之上,已经疯了的,便宜‘舅舅’了。”
苏晚晴走了,带着那株能决定楚明未来的九转还魂草,也带着楚现赋予她的,掌控天下粮仓的无上权力。
她的船队,不再遮遮掩掩,而是打着“安北王妃”的仪仗,浩浩荡荡,逆流而上,直奔西山。
消息传开,整个江南为之震动。
那些原本还在观望的世家大族,再无半分犹豫,纷纷向这位新晋的“王妃”献上投名状。
楚现用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兵不血刃地,将大乾最富庶的半壁江山,纳入了囊中。
而楚现自己,却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
他没有带一兵一卒,只身一人,换上了一身最寻常不过的黑色劲装,腰间挂着一柄连刀鞘都没有的“惊鸿”刀,走进了通往京都的官道。
他没有骑马,就那么一步一步地,走着。
他的速度不快,却仿似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每一步踏出,都与大地脉动相合。
他走过的地方,官道两旁的百姓,会不自觉地停下手中的活计,对着他的背影,投去敬畏而狂热的目光。
他没有刻意隐藏行踪,他的消息,好比一场瘟疫,迅速在京都传开。
“听说了吗?安北郡王进京了!一个人,一柄刀,就那么走过来了!”
“他想干什么?难道他要一个人,去闯皇宫吗?”
“疯了,真是疯了!这天下,要彻底乱了!”
京都城门,早已戒严。城楼之上,站满了密密麻麻的禁军,弓上弦,刀出鞘,如临大敌。
七王爷赵旭,一身亲王蟒袍,站在城楼最高处,身边是面色阴沉的平南侯楚玉,和几乎快要哭出来的丞相李秋。
李秋是被魏忠贤从西山“救”回来的。一同回来的,还有那位同样失魂落魄的长公主杨明珠。他们二人,在毒雾中被困了数日,早已没了往日的威风,好比两条丧家之犬。
“七王爷,他,他真的来了?”楚玉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一想到要再次面对那个逆子,就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赵旭没有回答他,只是将手中的千里镜,递给了李秋。
“李相,您瞧瞧。”
李秋接过千里镜,颤颤巍巍地望向官道的尽头。
视线之中,一个黑点,正缓缓放大。
没有千军万马,没有旌旗蔽日。
就只有一个人。
仿似一柄出鞘的利剑,笔直地,坚定地,朝着这座囚禁着天下权力的牢笼,走了过来。
那股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决绝气势,即便隔着数里之遥,也压得李秋喘不过气来。
他放下了千里镜,这位在朝堂上翻云覆覆雨数十年的老狐狸,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发自内心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