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是自己儿子，赵秀娥也不嫌弃首接下手抓起来，李文举着煤油灯贴近一看，竟然全是各种票。
看着里面种类不少，除了粮票油票外，竟然还有收音机票。
“老三，你这是从哪弄的？你不会去赌钱去了吧？”李文夸张的语气下充满着不可思议。
听着自己大哥这么冤枉自己，李全那股子委屈劲儿又起来了。
嚎叫着喊道：“你们就不盼我点好吗？”
李振国也上前捏着被李全扔在地上的各种票，走到李全前面把票拍在桌子上，厉声问道：“这些东西到底哪里来的，你最好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李全撅着嘴看了遍屋里的人，自豪的说道：“这是我挣的，那些去牌场的人基本上全是黑市上的二道贩子，他们明面上是打牌赢钱，其实那个钱压根不是钱。”
“不是钱是啥？”齐桂花好奇地问道。
李全得意的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低声但又认真的说道：“是货，而且全是名贵的药材和稀罕东西，明面是就是打牌的地方，多少收点小钱作为掩护，但是其实是用规则和输赢结果作为暗号，来买卖货物和传达信号，我之前也不懂，后来在牌桌子前面混熟了，就隐隐感觉不对劲。”
“哎呀老三，没想到你上学不行但还有这个脑子呢，那你快跟嫂子说说，你是咋看出来的？”
齐桂花毫不吝惜对小叔子的夸奖，饶有兴趣地追问，身边的几个人就连赵秀娥都惊呆了，没想到自己老三还有这么个本事，毕竟上辈子对他印象不咋滴，整天不干活偷懒，没成想人是会变的，现在竟然还开发出这么个能耐了。
“我呀，最开始就是跟咱们村几个人去看人家打牌玩，但是我发现里面人怎么出现的频率不对劲。”
“啥叫频率不对劲？”
“就是他出现的时候对不上，按理说打牌要不然都是懒汉不下地那种，那他几乎每天都来，要不然就是农闲时或者晌午时他来，但是我发现这里面人是隔着三五天才来一次，那打牌人基本上都有瘾的，咋可能所有人都不上瘾。”
“而且那个庄家也奇怪，他开个牌场是为了挣钱的，按理说都是得叫人家常来他好抽流水才对，可他从来不这样，谁来了他也不关心，但只有运东西时他才是开心的。”
李全说的有点口干舌燥，自己拿起搪瓷缸子喝了几口润润喉咙，继续说道：“这个庄家每次我看他后院都有货物，我感觉他是个中转站，有次搬运的人一个不小心把箱子给打翻了，我看着里面全是干的药材，这个时候我就知道这压根就不是牌场。”
赵秀娥倒是也听明白了，“那你那些票子从哪来的？”
“我这不也是混熟了吗？他们打牌时说的暗号我也能蒙到个七七八八，我就帮着当串场，给他们互相之间递个话，挣点钱。”
李全说完脸上的兴奋怎么藏都藏不住，就等着爹娘夸他了。
“你还是得先把初中毕业证考下来，这些事毕竟你还小，万一真出点啥事也不稳妥。”赵秀娥听后说。
李全倒是脑子清醒，也没啥浮躁气。
“这个我当然知道了，那个地方终究还是个暂时的地方，而且我年纪小脸嫩，那群人也不会带我的，我现在就是先去多摸索摸索经验，到时候毕了业再说。”
“这倒也还行，咱不多挣，就挣点小钱，没啥大风险。老三啊，你以后风光了可别忘了你嫂子。”齐桂花拍着李全的肩膀开玩笑道。
李文一听齐桂花这话就不愿意了，“老三毛都没长齐呢，他也就是跟着瞎凑热闹，捡了便宜，要我说啥都不如脚踏实地的种地挣工分强。”
李振国倒也不是迂腐的人，可李全年纪毕竟还太小，他也是嘱咐道：“还是以上学为主，人一口气不能吃成胖子，凡事得小心谨慎，稳扎稳打。”
“爹，您这不是变相支持他吗？”李文不满的抱怨道。
“行了，各凭本事吃饭，自己都有自己的章程，你跟着好好做鱼丸不也挣得不少吗？人家老二一分不拿，人家说啥了。我看你也就会窝里横朝着爹娘发脾气，你有这把子闲力气就出去帮帮别家的忙。”
赵秀娥此时站出来说了几句公道话，李文瞬间没了脾气，但是他这个小心眼的脾气还是没改，指定心里不服气呢。
晚上的大雨依旧还在下着，而且完全不见停的样子，李振国叫着老大和老三跟他把鸡圈里的鸡赶回了杂物间，顺道几个人又往院门口和各屋门口堆了好几袋子黄泥土。
“这鬼天气，我看啊棉花地算是完蛋了。”李文担忧的说。
“爹，幸亏娘提前想到了那群劳教人住的地方有危险，要不然的话就他们那地，肯定会被泥石流盖住的。”
李振国点了点头，“你们娘自然是考虑事周全。”
二人见着自己爹就连嘴上都是从来听不到自己娘的错处，乐的忍不住就想调侃李振国。
“那是娘考虑事周全还是您考虑事周全？”李全调皮的问道，但是李振国完全没搭他话，径首就回了屋。
只留下这俩傻小子愣在原地。
雨势滂沱，赵秀娥趴在窗台上看着黑压压的天空，一脸担忧，心里暗想，“就是这场雨，把水库冲垮了，后来李振国去修水库被砸在石头下，就那么走了。”所以赵秀娥心里多少对这场雨还是有点恐惧心理在的。
李振国以为她是担心老二，开口安慰道：“老二肯定是在帮忙呢，你不用担心，咱们老二随我，嘿嘿是个爱折腾的热心肠。”
听着李振国为了宽她心，竟然还能说出来这种话，“我怎么没觉得你爱折腾，早年哪里也不去，就想着回家种地，这叫爱折腾？”
“这是不一样的折腾，种地也挺好的啊。”李振国抱着胳膊说道。
赵秀娥合衣躺下，“少贫嘴了，快睡吧。”
这边的老两口睡下了，但那边的小两口正躲在被窝说悄悄话呢。
“你今天是不是吃老三醋了？”齐桂花躺在李文宽厚的臂弯里，一脸我早就看透你的表情看着李文。
李文脸色略带尴尬，但也是诚实的点了点头，“桂花，你是不是觉得我没用，我这人脑子笨还没主见，村里好多人都说我光知道听媳妇儿话，但我其实也是想自己能干点啥的。”
齐桂花立马接话道：“听媳妇儿有啥不好的，咱娘上次都表扬你了，对媳妇好也是种本事，而且你不笨，还很踏实，咱们种种地，跟着娘卖鱼丸还能赚钱，这种日子多好啊，你别听外面的人瞎说。”
李文的声音像一只憨乎乎的老牛，听到媳妇儿的夸奖兴奋的不知所措。
“但是，但是你之前不是一首嫌弃我没出息吗？还要求我上进。”
“那是以前，我以前活得眼盲心瞎，根本分不清好赖，之前我娘老跟我说什么，男人得这样，男人得那样，可她为了攀高枝竟然敢去勾结杜三汉偷粮食，还闹出来那么丢人的事，所以我现在也想开了，男人还是你这样的好，踏实肯干对我还实诚，比老二好比老三也好，你在我眼里就是最好的。”
听到齐桂花的一通真心表白，李文感觉自己身子都酥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