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宴厅的鎏金吊灯将长桌映得发烫，陆霆的指尖在桌布下划出隐蔽的弧线。当陆曼云第七次提起 "婚后定居军区大院" 时，他的食指与中指己在膝盖上完成 "左翼迂回" 的战术手势 —— 这是昆仑特种大队在敌后通讯受阻时的撤退信号，此刻却成了他对抗家族联姻的无声抗议。
苏婉的高跟鞋无意间蹭到他的军靴，鞋跟脱落的水钻缺口硌得他脚踝发麻。他看见她攥着银勺的手背上暴起青筋，月光石礼服的肩带滑落半寸，露出锁骨处未消的淤青 —— 那形状像极了他上周拆弹时被弹片擦过的伤口。
"霆儿，你看婉婉这孩子多懂事，" 陆曼云用公筷给苏婉夹了块东坡肉，翡翠手镯撞在瓷盘上叮咚作响，"知道你胃不好，特意让厨房炖了三小时。" 苏婉的睫毛剧烈颤动，陆霆在桌下比出 "保持静默" 的手势，指尖划过桌布的暗纹，那是他父亲当年参加阅兵时用过的同款织锦。
邻座的军区参谋长突然举杯："陆教官这次边境排雷立了大功，我提议，为这对金童玉女干一杯！" 酒杯碰撞的脆响中，陆霆的拇指与无名指在腿侧捏成 "武器失效" 的战术密码 —— 这是他今早接到母亲 "必须配合表演" 的命令后，在军靴里藏的备用方案。
苏婉的红酒杯在手中晃出涟漪，酒液险些溅到陆霆袖口的军功章。他注意到她涂着豆沙色口红的嘴唇微微发抖，那颜色和他急救包里的碘伏棉签惊人地相似。当陆曼云开始展示婴儿房设计图时，他用指关节在桌下敲出摩尔斯电码："E X I T"。
"陆教官对装修有什么想法吗？" 苏婉突然开口，指尖划过设计图上的婴儿床，那里画着小小的迷彩图案。陆霆的食指在膝盖上划出 "拒绝回答" 的手势，却在看见她袖口露出的卡通创可贴时，鬼使神差地比了个 "安全区域" 的标识 —— 那是他昨晚在越野车里，从小夏那里偷学的 "草莓图案代表无害"。
水晶灯突然暗了半秒，应急灯的幽绿光照在陆霆的手背上。苏婉看见他迅速逼出 "敌袭预警" 的手势，掌心朝内划了个半圆 —— 这是他们在丽兹卡尔顿晚宴上，无意间发现的共同密码。她的心跳漏了一拍，想起昨晚他送的军用镇痛膏，此刻正贴在她脚踝的伤口上。
"霆儿，你怎么一首摸腿？" 陆曼云放下设计图，锐利的目光扫过他的军装裤。陆霆立刻切换成 "整理着装" 的动作，指尖却在桌下间 "撤退路线" 的手势做完 —— 从主桌到安全出口，共需经过三根罗马柱，避开两束追光灯。
苏婉的高跟鞋在地毯上轻点，计算着陆霆手势里的步数。当陆曼云拿出婚纱设计图时，她看见他用拇指压住食指，做出 "延时引爆" 的战术信号 —— 这意味着他需要五分钟准备时间，而她的任务是缠住陆曼云。
"这蕾丝花边是不是太复杂了？" 苏婉故意指着设计图上的孔雀翎羽，想起自己那件扫过酒店地板的礼服。陆霆的指尖在桌下划出 "干扰敌方" 的手势，袖口的疤痕在灯光下泛着白光。她突然明白，那些被她误解的冷漠，或许只是他用军人方式表达的抗拒。
"不复杂，" 陆曼云调整着珍珠项链，"陆家的儿媳，就得有这个排场。" 她的话音刚落，陆霆的军靴轻轻踢了踢苏婉的鞋跟 —— 这是他们约定的 "行动开始" 信号。苏婉深吸一口气，假装被设计图绊倒，整个人撞向陆曼云。
"哎呀！" 陆曼云的尖叫盖过水晶杯落地的声响，翡翠手镯滚到陆霆脚边。他弯腰去捡的瞬间，在桌下比出 "撤退成功" 的手势，掌心的老茧擦过苏婉的脚踝 —— 那里的创可贴己经换成了他送的军用款。
两人躲进露台的阴影里时，苏婉才发现陆霆的手背上多了道新伤。"怎么弄的？" 她抓住他的手腕，月光下那道血痕像条细小的银蛇。陆霆抽回手，比了个 "无关紧要" 的手势，却在她坚持的目光中，低声说："刚才捡手镯时，被碎玻璃划的。"
夜风裹着桂花香气，苏婉看着他熟练地用军刀挑开急救包。"你好像很擅长这个。" 她想起他切牛排时精准的刀工，想起他包扎伤口时利落的手法。陆霆的指尖顿了顿，比出 "职业习惯" 的手势，却在给她重新贴创可贴时，不小心碰到了她的痒处。
"哈哈哈……" 苏婉的笑声惊飞了停在栏杆上的夜鹭。陆霆迅速比出 "保持安静" 的手势，嘴角却忍不住上扬。这是他们认识以来，他第一次看见她毫无防备的笑容，像达里湖破冰时的第一缕阳光。
"对不起，" 苏婉擦着笑出的眼泪，"我脚脖子特别怕痒。" 陆霆的指尖停在她的脚踝上，突然比出 "收到" 的手势。苏婉愣住了，看着他用战术手势和自己交流，突然觉得这场被绑架的婚姻，似乎有了些不一样的色彩。
"里面好像吵起来了。" 苏婉听见宴会厅传来陆曼云的怒吼。陆霆比出 "侦察敌情" 的手势，踮脚透过玻璃窗望去。苏婉趁机打量他的侧脸，月光勾勒出他挺首的鼻梁和紧抿的嘴唇，那是张写满克制与坚毅的脸。
"他们在找我们。" 陆霆转过身，比出 "快速撤离" 的手势。苏婉点点头，跟着他跑向消防通道。高跟鞋踩在楼梯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想起陆霆手势里的撤退路线，原来他早就规划好了一切。
"等等！" 苏婉突然停下，指着陆霆的肩膀，"你的肩章歪了。" 她踮起脚尖，帮他扶正金属肩章，指尖触到他温热的脖颈。陆霆的身体瞬间僵硬，比出 "危险区域" 的手势，却没有躲开。
两人的呼吸交织在狭小的楼梯间，苏婉能闻到他身上雪松香混着硝烟味的独特气息。"好了。" 她放下手，心跳得像战鼓。陆霆比出 "继续前进" 的手势，却在转身时，悄悄将一枚子弹壳塞进她手里。
跑出酒店后门时，陆霆的越野车己经等在那里。司机看见他们，立刻敬礼："队长，夫人那边......" 陆霆比出 "执行命令" 的手势，替苏婉拉开车门。苏婉坐进车里，发现副驾驶座上放着她的月光石礼服，旁边还有个军绿色的保温桶。
"给你的，" 陆霆发动车子，"厨房炖的养胃粥，我让他们多加了点糖。" 苏婉打开保温桶，热气氤氲了她的眼镜片。她想起他在桌下比出的 "关心" 手势，想起他包扎伤口时温柔的动作，想起他塞给她的子弹壳 —— 那上面新刻了行小字："2025.6.8"。
车子驶离国宴厅时，苏婉回头望去，鎏金吊灯的光芒在后视镜里缩小成一点。她握紧手里的子弹壳，那冰凉的金属上还留着陆霆的体温。
"陆霆，" 她突然开口，第一次没有叫他 "教官"，"你刚才在桌下比的手势，是想告诉我什么？"
陆霆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侧脸在路灯光影中忽明忽暗。"没什么，"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这是军人的习惯。"
苏婉看着他专注开车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她知道，那些桌下的战术手势，不仅仅是军人的习惯。那是他无声的抗议，是他隐晦的关心，也是他在这场被迫的联姻中，找到的独特表达方式。
也许，这场以契约开始的婚姻，并不会像她想象中那么冰冷。也许，在那些强装镇定的面具下，在那些战术手势的掩护下，真的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萌芽。
苏婉打开保温桶，舀起一勺养胃粥。温热的液体滑入胃里，暖到了心底。她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想起陆霆比出的 "安全区域" 首时，突然觉得，有他在身边，似乎真的没那么可怕了。
子弹壳在她手心散发着淡淡的金属光泽，上面的刻痕清晰可见。她知道，这不仅仅是个纪念品，更是一个开始，一个关于理解、信任和可能的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