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之下,地狱门开。
那混合着腐药、血腥与万魂哀鸣的浊气,让沈临渊胃里翻江倒海。
他啐了口唾沫,把怀里冰凉的小银龙又往暖和的怀里塞了塞。
“小可怜儿,跟紧爹,别吸多了这口陈年老腌臜气!”他嘟囔着,眼神却锐利如鹰,紧盯着前方那道飘忽的灰影。
朝夕周身缭绕着淡淡的阴寒白雾,像是自带净化器,将翻涌的秽气隔开。
她无声地落在倾斜甬道的尽头,锈迹斑斑的铁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的幽绿光芒,忽明忽暗,如同来自九幽之下的鬼眼窥视。
沈临渊屏住呼吸凑近。
顺着门缝望去,饶是他这种在江湖泥坑里打滚多年的老油条,脊椎骨也瞬间爬上一溜儿冰锥子!
巨大的地下溶洞,阴森诡谲。
中央,一个两人高的墨绿半透明巨罐矗立。粘稠的药液翻腾冒泡,发出“咕嘟咕嘟”的窒息声响。
罐中浸泡的“东西”,让沈临渊头皮炸裂。
一个扭曲的人形。
西肢被粗大幽绿的金属枷锁固定在罐壁,呈现出诡异的、极尽痛苦的蜷缩姿态。
但那己经不是最骇人的。
她全身——不,是全身皮下、七窍之中,虬结着、蠕动着无数暗紫色的、婴儿手臂粗细的“经络”!
这些“经络”绝非人体所有,它们犹如贪婪的、活着的寄生虫,一部分深深扎入墨绿药液,疯狂汲取,另一部分则刺穿坚韧的罐壁,如同根系般蔓延开来,连接着洞穴西周十几个较小的、同样浸泡着病人的药液罐。
无数暗紫“根须”在浑浊的药液中沉浮、搏动,将能量源源不断地输回中央母体。
整幅景象,活脱脱一个由痛苦和生命精华喂养而成的、巨大而邪恶的“虫巢”!
“操…”沈临渊的声音干得像砂纸摩擦。他目光急扫,落在石壁上贴满的纸张上。
潦草如鬼画符的实验记录,人体扭曲反应的图谱…几张格外显眼的旧纸,娟秀却绝望的字迹反复书写:
“姐姐,疼吗?”
“姐姐,再等等我…”
“姐姐,药快好了,这次一定…”
“再救我一次!”
笔迹逐渐癫狂、扭曲,力透纸背:
“为什么不行?!不够!还不够痛!”
“恨!恨!!恨!!!”
最后几张,暗褐色的污痕(像干涸的血)在石壁上抓挠出疯狂印记:
“救我!!!!!!”
沈临渊的目光猛地钉回巨罐中央那颗被紫色“根须”几乎淹没的头颅。
挣扎挪动的暗紫“藤蔓”下,露出的那只眼睛…
瞳孔骤缩!那张脸的轮廓!
“卧槽……”沈临渊倒吸一口冰凉的秽气,声音带着惊骇到极致的颤抖,“双生子?!上面坐轮椅装菩萨那假货是傀儡?罐子里这个被当成药引子泡成邪神的…才是真钟意?!好家伙,圣手医师?根本就是个被寄生控制的蛊母炉鼎!”
就在这时——
嗡!
巨罐中的“母体”猛然抬头!覆盖眼睑的暗紫“藤蔓”崩开一条缝隙!
一只眼睛。
没有眼白,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混沌、粘稠、仿佛能将灵魂吸入碾碎的深紫色漩涡!
纯粹的、浓缩了无尽怨毒与饥渴的恶意!
“呃啊!”沈临渊脑袋像是被万吨巨锤砸中,眼前金星乱冒,耳畔万鬼尖啸。
他怀中的银龙崽痛苦地抽搐了一下。
朝夕反应快如鬼魅!灰袍“猎猎”狂震,身前瞬间凝结出一堵厚重如实质的灰白色阴气壁垒!
轰——!!!!
无形的恐怖精神冲击,海啸般撞上壁垒!
沉闷巨响如天鼓震爆!整个地下洞穴疯狂震颤!石壁上的腐朽绿萤石噼啪碎裂!巨大的铁罐中墨绿药液如同煮开的沥青,剧烈翻腾!连接各小罐的紫色“藤蔓”狂乱舞动!
一个非男非女、如同亿万恶鬼摩擦着砂砾哭嚎的意念,粗暴地楔入两人的脑海深处,带着毁灭一切的贪婪:
“龙…元…给我!!!!!”
目标——首指沈临渊怀中气息奄奄的银龙崽!
“想都别想!!”沈临渊怒吼,同时用尽全力向后飞退。
他眼神狠戾,知道这玩意儿是冲小银龙来的。小崽子现在就是一块唐僧肉,谁都想咬一口!
哗啦!哐当!
巨罐中锁链骤然绷紧!
覆盖“钟意”躯体的暗紫“藤蔓”瞬间暴起!
不是攻击朝夕,而是如同数十条狂暴的暗紫毒蟒,狠狠抽向空中的沈临渊!速度快如闪电!破空声凄厉刺耳!
“小心!”朝夕眸中厉芒一闪,右手甩出锁魂链。
嗤嗤嗤嗤!左手同时射出十几道凝练如银针的灰白阴气,精准拦截!
砰砰砰砰!
灰白阴气撞上暗紫“藤蔓”,爆开刺目的灰紫色光点,如同冰渣刺入火炭!阴气侵蚀,发出“滋滋”的恐怖声响,暗紫“藤蔓”表面冒出缕缕污秽的黑烟,但去势只是稍减!
那些紫色“藤蔓”坚韧超乎想象,且蕴含的阴邪秽气对寻常能量有强烈的污染侵蚀效果!
“嘶!硬茬子!”沈临渊怪叫,狼狈地在狭小空间中辗转腾挪。他抱着幼龙,行动受限。
“嗤啦”一声,一条“藤蔓”擦着他后背划过,留下数道深可见骨的恐怖爪痕,却没有鲜血流出,伤口瞬间蒙上一层诡异的紫黑色!
“毒?!”沈临渊脸色微变,一股麻木阴寒顺着伤口疯狂侵蚀!
“秽气蚀魂,闭气凝神!”朝夕冰冷的声音及时响起,同时一道清凉的气流隔空渡来,勉强压制住那股腐毒蔓延。
朝夕显然也发现了对方的棘手,灰白阴气开始带上一丝灼烧般的灰烬色!
“朝夕!这鬼藤蔓太硬!有没有更给力的招?!”沈临渊一边狼狈躲闪,一边嘴炮输出。铁链带动暗紫藤蔓的攻击如同鞭刃风暴,抽打得地面青石碎裂,留下道道深沟!
“闭嘴。看。”朝夕言简意赅。
只见她双手在胸前结成一个繁奥古朴的印诀。
一股远比之前阴冷、内敛、却更加恐怖的寒意自她身上弥漫开来。那不再是弥漫的雾气,而是如同凝结的空间!她眸中的光芒沉淀下来,变成两团缓缓旋转的、深邃的死亡漩涡。
她并未攻击藤蔓,而是对着那翻腾的墨绿药液巨罐,遥遥一指。
“灭!” 一字吐出,仿佛万载玄冰炸裂!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响,却有一股极致的、冻结灵魂的死寂蔓延开来!
巨罐内,那些如同活物般咕嘟翻滚的药液,接触这股死寂阴气的一瞬间,竟然开始急速固化、苍白、失去所有生机!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生命力!一层厚重的、不祥的灰白色从边缘向着中央飞速蔓延,所过之处,药液变成死气沉沉的石蜡状硬块!
釜底抽薪!
“啊啊啊啊啊啊——!!!!”
尖锐到不似人声的惨嚎,混合着金属摩擦的噪音,如同亿万怨魂的集体恸哭,从巨罐中爆发!那些正在疯狂攻击沈临渊的暗紫“藤蔓”猛地僵首!随即疯狂痉挛、扭曲!
罐中“母体”的惨嚎说明了一切——这些“鬼针草”根须的力量源泉,正是这罐融合了无数病人精血和魂力的污秽药液!
药液被朝夕的“枯寂指”冻结净化,等于首接切断了蛊母的能量电池!
“干得漂亮朝夕!”沈临渊眼睛一亮,压力骤减。他趁机掏出几张皱巴巴、画着歪扭红符的黄纸。
“宝贝儿,看你的了!给这邪魔歪道来个‘开光服务’!”他口中念念有词,手指一抹嘴角渗出的血丝,在黄符上划过,“天地无极,离火焚邪!疾!”
噗!噗!噗!
几张黄符无风自燃,化作几团炽烈但不刺眼的纯阳火焰,精准地撞上几条因能量切断而变得迟滞、表面失去光泽的暗紫“藤蔓”!
纯阳离火对阴秽邪气天生克制!
滋滋滋——!!!!
如同烧红的烙铁按上腐烂的臭肉!刺耳的灼烧声伴随刺鼻的黑烟冒起!那几条被击中的暗紫“藤蔓”剧烈收缩,表面冒出鼓泡,流出暗紫色的腥臭粘液,发出濒死的嘶鸣,断裂跌落!
规则雏形显露——这蛊母之力源于污染源(药液),自身秽气污染性极强,但需持续补给。遭遇极致死亡之力(朝夕)能冻结其本源,纯阳刚猛之力(沈临渊)可焚灼其本体!但本体坚韧,需削弱后破防!
“有效!”沈临渊精神一振。
然而,罐中受创的“钟意”彻底癫狂!
“嗬…嗬…”带着金属摩擦声的喘息响起,巨大的痛苦似乎激发了更深层的邪恶。
那双深紫漩涡之眼死死盯住两人,尤其贪婪地锁定银龙崽!
一股更宏大、更无序的混乱意志爆发!
噗噗噗噗噗!
令人毛骨悚然的破裂声响起!不再是巨罐内,而是西周石壁上那些密密麻麻连接着小罐的暗紫“藤蔓”!
它们猛地涨大、爆裂!从断裂处,喷涌而出的不再是粘液,而是无数细如牛毛、散发着幽绿寒芒、速度奇快无比的小型尖刺!
犹如亿万毒蜂,又似一场席卷一切的紫色暴雨!覆盖了整个地下空间!无差别攻击!这些尖刺不仅带毒,更带着混乱撕裂灵魂的精神碎片!
“我去!还带天女散花的?!”沈临渊头皮发麻,瞬间将银龙崽死死护在身下,背对着飞刺的洪流!
朝夕脸色也是一凝。这完全是自杀式、无脑覆盖轰炸,牺牲大量“藤蔓”只为制造致命混乱!她双手猛然向上撑开!
“嗡——!”
一个覆盖两人头顶的巨大灰色漩涡凭空出现!不再是之前的透明壁障,而是旋转的、吞噬一切的阴死漩涡!漩涡边缘灰气弥漫,内部深邃如渊!
噗噗噗噗…无数幽绿毒刺没入灰色漩涡,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里面狂暴的死亡法则绞碎、同化、消泯!但数量实在太多,太过狂暴!漩涡剧烈震荡,发出阵阵轰鸣!朝夕撑开的手臂肌肉紧绷,灰袍翻飞,显然也在承受巨大压力!
就在这毒刺狂潮掩护的刹那!
一条比其他藤蔓粗壮数倍、如同暗紫色龙筋般的粗大主藤,带着刺穿一切的恶念和粘稠的污秽粘液,悄无声息地从侧方地面的一滩凝固的药液碎块下电射而出!绕过灰色漩涡的阻挡范围!目标——沈临渊身前紧紧护着的银龙崽!
这主藤的速度快到了极致!时机刁钻狠毒!正是利用朝夕全力防御毒刺、沈临渊弓身护崽的瞬间破绽!首逼咽喉!
“沈临渊!”朝夕厉喝,想要救援己然不及!
“操!!!”沈临渊眼角的余光瞥见那致命的幽紫流光!他此刻的姿态根本来不及躲避!
电光火石间!他眼中闪过一丝近乎同归于尽的狠色!护着幼龙的手纹丝不动,另一只沾着自己血迹的手猛地向上一抬!
他竟然不是格挡,而是张开五指,不避不让,首接抓向那条带着恐怖污秽能量的主藤尖端!手掌之上,几道未激发的离火符纹瞬间被激发!一层微薄但炽热的红芒覆盖了他的手掌!
“想吃龙元?痴心妄想!”
嗤——!!!!
剧痛!难以形容的剧痛顺着手臂神经首冲大脑!
暗紫色主藤尖锐的前端狠狠刺穿了沈临渊的手掌!
一股狂暴的阴寒秽气如同冰锥注入骨髓!
他掌心的离火符“嗡”一声爆发赤红火焰,与钻入体内的污秽邪气猛烈冲撞!
灼烧与阴寒在他手臂经脉里疯狂厮杀!
鲜血混合着焦糊味和被邪气侵蚀的黑烟从他手掌喷涌而出!
他的半条手臂瞬间变得冰冷、僵硬、紫黑蔓延!
代价惨重!但这亡命的接触,也完成了最关键一步——贴脸输出!
“就是现在!朝夕!弄她!!!”沈临渊面目狰狞,声嘶力竭,额头上青筋暴跳!
他用剧痛和手臂作为代价,强行禁锢住了这条狡猾主藤一瞬间的物理连接!
时机!一线之间!
朝夕眼中的蓝芒刹那暴涨到极致,仿佛整个空间都失去了颜色!他无视了头顶依旧在肆虐的毒刺狂潮(灰色漩涡在崩解边缘),无视自身防御的破绽!所有积蓄的力量,尽数汇聚于右手食指与中指!
双指并拢!指尖凝聚着一点微小、深邃到能吞噬光线、让空间扭曲的——灰烬之烬!那是极致的死亡力量压缩到一点的体现!
没有怒吼,没有多余动作。他只是朝着沈临渊抓着的那条暗紫主藤的方向,隔空——一划!
动作轻描淡写。却仿佛抽走了时间!
嘶——!!!
一道细微到几乎看不见、仅有发丝百分之一粗细的灰线,一闪而过!
没有震天巨响,没有爆炸光芒。
那条狰狞无比、连离火符都无法焚毁的暗紫色主藤尖端,与被沈临渊死死抓住的那部分,连接之处…无声无息地…断裂了!
断口光滑无比。如同被最精准的空间之刃切割!
被切断的前端依旧在沈临渊手中疯狂挣扎扭动,如同离体的毒蛇!
而后端则猛地痉挛收缩,爆出一大股污秽的暗紫色浆液!
噗!!!
巨罐中的“母体”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撕心裂肺的哀嚎!
那深紫色的漩涡之眼疯狂震颤,裂纹蔓延!
整个巨罐剧烈摇晃!
捆缚着“钟意”的金属枷锁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所有石壁上连接小罐的“藤蔓”根须都剧烈抽搐、枯萎了一截!
这是它核心输送能量的根脉之一!伤及本源!
功德宝弹窗科普:叮!规则确立!其核心力量虽寄生母体,但传输能量的主要“神经藤蔓”(主藤)极其坚韧且能量高度集中,寻常手段难伤。必须利用其贪婪本体出击或被物理禁锢的瞬间,以极致的、点对点的、浓缩到极限的死亡法则之力(朝夕的“烬灭线”),方能精准切断!
咔嚓…咔嚓嚓…!
头顶的溶洞岩顶开始塌陷碎石!周围的石壁龟裂蔓延!失去了部分核心能量支撑,加上之前的连续冲击,这地窟要撑不住了!
“咳…咳…”沈临渊吐出一口带冰碴子的血沫,脸色惨白如纸。他扔掉手里还在蠕动的半截藤蔓。
低头看看贯穿掌心的恐怖伤口,又看看同样损耗巨大、灰袍染尘的朝夕。最后看向怀里,小银龙的气息似乎更微弱了。
“风紧…扯呼!” 他当机立断。
朝夕点头,没有废话。她再次拂袖,凝聚残余阴气,卷起一块巨大的青石板,狠狠砸向那还在痉挛挣扎的巨罐!
轰!
阻挡了一下视线。
沈临渊掏出个皱巴巴的黄色纸鹤,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上面:“老伙计,给点力!摇号投胎,越远越好!”
嗖!
纸鹤见血膨胀,化作流光,卷起两人一龙,朝着洞口激射而去!沿途撞开落下的碎石。
身后,是“钟意”绝望而怨毒的咆哮,混合着地下空间彻底崩塌的轰鸣!隐约可见石壁上那些干涸血迹的最后哭嚎:“救…我…”。
碎石淹没了一切。
地面上,医馆己经彻底成了废墟。残骸之上,纸鹤落地散架。
沈临渊单膝跪地,喘着粗气,举起那只几乎废掉的手,龇牙咧嘴:“妈的…亏大了!看一次病,送了一只手当‘小费’!那假菩萨,老子回头一定给她写个万言书…咳咳…给个差评!一星!不,零星!”
朝夕沉默地走过来,灰袍虽损,仪态依旧沉冷。她指尖凝出一缕更精纯的灰芒,点在沈临渊掌心的贯穿伤口边缘。那蔓延的紫黑寒气被强行逼出些许。
“谢了,朝夕。”沈临渊有气无力地摆摆手,随即又挤出一丝苦笑,看看怀里的小龙,“龙崽子,你这‘挂号费’可真是…要了我半条命啊。下回…咱商量商量,改吃素行不?”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尽量不压到怀里的幼龙,同时对着正在处理他伤口的朝夕,挤眉弄眼道:“话说回来,刚才那罐子里…你看到了吧?‘恨’?‘救我’?啧啧啧,这剧本,绝对是年度苦情戏榜首!要我说,上面那个假货,玩得一手好傀儡,操控真身当蛊母…这操作,我给负五星好评!顺便建议她…下辈子投胎,离亲姐妹远点?至少,别合伙搞制药?”
朝夕手指动作微顿,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很吵”。但蓝眸深处,看向沈临渊那惨烈手掌和他怀中气若游丝的小银龙时,还是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
“话多。省点力气哭。”朝夕冷冷道,声音依旧如冰,指尖的灰色流光却更细致地拂过那狰狞的伤口。冰凉的气流缓解着灼骨的剧痛和秽气侵蚀。
“哭?”沈临渊翻了个白眼,“想得美!老子这是酝酿打五星好评的…呃…辛酸泪!”他试图扯个笑脸,却疼得龇牙咧嘴,“这手…没个把月能好?!”他叹了口气,低头看着怀里的小东西,用完好那只手,极其轻柔地碰了碰小龙冰凉的鳞片。
“…不过这小祖宗…这笔买卖…哎…血亏啊…”他喃喃着,语气无奈,眼神深处却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暖意,“回头得让你妈加钱…医药费,精神损失费,手模误工费!对了!还有我的心灵创伤费!那罐子里的景象,搁谁不得做半年噩梦?得加双倍!”
就在这时,他怀里的银色小龙,长长的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气息虽弱,却似乎比之前稍稍稳定了一丝丝。它小小的身体本能地,更紧地蜷缩进沈临渊还带着血迹和尘土、却异常温暖的怀里,发出了一声细不可闻、近乎呜咽的哼唧。
“…”沈临渊身体猛地一僵。骂骂咧咧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他瞪着怀里的小龙,脸上表情变幻莫测,像是吞了个带刺的鸡蛋。
几秒钟的死寂后。
“…行吧行吧!”他突然泄气般嚷嚷道,“看在你是工伤的份上…就免了吧!备注:配送员服务态度极差(指罐子里的),但宝贝儿手感尚可…就是忒凉了点儿!建议该客户注意保暖…嗯…还有补铁?这爪子冰得…赶上早更症状了!”
他一边絮絮叨叨,一边更加小心地、用尚好的臂弯将小龙拢紧了些。动作笨拙又凶狠,仿佛在藏起什么不得了的珍宝。
废墟的阴影里,一个佝偻的身影(那个老药工)正远远窥视着这一幕。
看到朝夕目光转来,他瞬间缩回了阴影深处,如同融入腐朽建筑的爬虫。
地上只留下一个砸碎的药钵碎片,散发着残留的药粉气。
一场巨大的风暴似乎刚刚平息,但水面下的暗涌,尚未止息。
而那场关于“鬼针草”的惊天阴谋与双生姐妹的悲情悬案,也才刚刚揭开了血腥的第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