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曹公公的出现，出乎了几乎所有人的预料。
那群正准备对周千川出手的差役齐齐一滞，下意识地往大门口看去。
确定来的真的是大内总管，他们又纷纷扭头，看向顺天府尹。
虽然没有说话，但每一个人的眼神都似乎在与顺天府尹询问，接下来要怎么做。
顺天府尹其实也有些懵。
但毕竟多年为官，他很快就反应过来。
就见他匆匆从椅子上蹭起，然后快步迎出。
聂广杰愣了一愣，快速眨巴了几下眼睛，带着满腹狐疑和不安，跟了上去。
唯独周千川表现得最为镇定。
好整以暇地捋捋身上略显凌乱的衣衫，他遥遥冲曹总管施了一礼。
至于曹总管，压根儿就没有正眼去看迎上来的两人，托着圣旨，一路往内。
眨眼间，聂广杰和顺天府尹就被他给扔在了身后。
而看他持续逼近，那群围在周千川身外的衙役满脸慌张，不自禁地往后连退。
那阵密集的脚步声消停的时候，整个公堂都随之变得空旷起来。
“定北王世子周千川，接旨！”
曹公公没有半句寒暄，说完便当众把圣旨展开。
刚跟进来的顺天府尹和聂广杰，不敢怠慢，跪得比周千川都快。
至于外围那群差役，自然也没敢继续站着，纷纷拿脑门抵在冰凉的地板。
周千川反倒是最后蜷下膝盖的。
不过，没等双膝抵地，便听曹公公柔声道：“陛下特意嘱咐，世子可免大礼。”
听闻此言，周千川还没作出反应，顺天府尹和聂广杰先惊愕抬头。
显然他们都不理解，为什么作为罪人的周千川会得到如此礼遇。
更想不通，陛下为什么会突然给周千川专门下旨。
可哪怕此时他们心里有再多的疑问，也不敢贸然找曹公公解惑。
曹公公则在等待周千川重新打直膝盖后，才开始宣读圣旨。
“经查实，周千川数度击退刺客，护驾有功，当予重赏。”
排头的第一段文字，便轻轻松松抹去了周千川绑架公主的嫌疑。
聂广杰听得瞪大了眼睛，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要知道，为了把周千川送进号子，他可没少花费心血，如何愿意接受自己的所有努力都突然间全化作泡影的事实？
不自禁地抻长了脖子，他似乎是想去确认圣旨上的内容。
看出他的不甘和郁闷，顺天府尹不经意地在其袖口拉了一把。
周千川故意朝他俩瞥了一眼，不止眼神，连脸上的每个毛孔都尽显得意。
曹公公手里的圣旨，这会儿却还没有读完。
“着周千川即刻入宫领赏！”
短短的一句话，让聂广杰心头最后的那点幻想也彻底破灭。
他不解，不忿，不明白为什么事情没有照自己所预设的方向发展。
不明白为什么陛下不砍了周千川的脑袋，反而要赐下奖赏。
不明白为什么陛下明明都做好要赐下奖赏的准备了，昨天还要把周千川送回大牢！
目光转动，不知不觉间，他的脑仁也开始因为各种纠缠的疑问而生疼。
周千川也好，曹公公也罢，都没有闲工夫为他解惑。
接下圣旨后，周千川便在曹公公的带领下，大摇大摆地奔顺天府衙外走去。
路过聂广杰身边，周千川特意停下脚步，用一种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量道。
“你的花招，周某已领教，接下来轮到周某出招了，呵呵，想想还有点小兴奋呢！”
咧嘴露出两排森白的牙齿，拍拍聂广杰的肩膀，然后潇洒地把手一挥，他大步远去。
待他和曹公公的背影彻底消失，顺天府尹才凑到聂广杰面前，严声问道：他说什么？
“没什么！”聂广杰冷淡回道，利落转身，亦没有在衙门多留。
看着这家伙的背影，顺天府尹的脸色急速变黑，垂落身侧的手掌也被自己用力紧握。
“要不是因为有个好爷爷，哪轮得到你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哼！”
说话间，他顺手操起长案上的那块惊堂木，用力丢出。
好死不死，飞出的惊堂木正好砸在王明兴大汗淋漓的脑门儿。
“你来干什么？”顺天府尹眉头紧蹙，并没有给其什么好脸。
“姐夫，不，不好了！”
“把舌头捋顺了再说！”顺天府尹的语气不善。
“何望泉跑，跑了！“王明兴深吸口气，依旧结结巴巴。
“谁是何望泉？”顺天府尹眉头紧蹙，显然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他是，是……”王明兴咽了口口水，并没有立刻解释，犹豫着在外围那群衙役面上扫了一圈，脸上悄然爬上了一层明显的顾忌。
顺天府尹看出了那份顾忌，扬臂一挥，将一众衙役屏退。
当堂内只剩下自己和顺天府尹，王明兴才小声把昨晚自己指使何望泉去给周千川下毒的事儿，断断续续地讲述了一遍。
了解过内情，顺天府尹漆黑的脸蛋儿霎时惨白，气得当场甩了姓王的一记耳光。
“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饭桶，老子平素对你不薄吧，你居然这么坑我！”
光赏对方一个耳光显然还不够解气，紧接着，顺天府尹又提起右脚踹了上去。
王明兴没能承受得住这一脚，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地，虽然痛得龇牙咧嘴，却根本不敢哼嗯半声，憋得自己可谓是满脸通红，青筋毕露。
“老子上辈子究竟做了什么孽，居然摊上你这么个小舅子！”
越想越气，顺天府尹咬牙切齿，看其模样，似乎是恨不得当场把这饭桶给踹死。
“我知道错了，看在姐姐的面子上，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啊，万一何望泉把我给抖出来，我，我可就完了！”并未起身，王明兴拖着膝盖爬到自家姐夫面前。
“别他娘碰我！”顺天府尹怒火未消，当场翻脸，“来人，把这玩意儿给我抓起来，没我的命令，别让他离开府衙半步！”
“姐夫，你这是……”
王明兴脸色剧变，等反应过来想要逃跑，却已经晚了。
周千川自然没能看到这发生于顺天府衙的一幕，此时正跟着曹公公往武英殿赶呢。
武英殿内，七位阁老以及六部尚书，早已和李元麒一起，等候他多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