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爸呢?”
江新月听到这话,脸色也不太好看,解释道:“待会要是我爸态度不好,你别搭理他,他就是有点封建,其实他人不错。”
丈母娘好搞定,这老丈人估计就难了。
林知秋从之前她的表现就能看出来,这老丈人怕是不太喜欢自己这个农村女婿,不过也正常,这种高级知识分子,想要他接受一个农村来的泥腿子当女婿,确实有难度。
天底下的父亲都一样,生完女儿以后,恨不得扫清方圆十里内的全部黄毛,更何况他这身份,还不如黄毛呢。
林知秋跟着江新月爬上老旧的楼梯,楼道里飘着煤炉的烟味混合着白菜的香气。
墙壁上的黑板报还留着“工业学大庆”的旧标语,但己经被新贴的“解放思想”的大字报盖住了一角。
二楼拐角处,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妇女正往煤炉里添着煤块,看见江新月惊喜道:“新月回来啦?你妈这几天总念叨你呢!”
刚说完,便看见身后跟着的林知秋,笑着询问:“带对象回来了?”
江新月刚想打招呼,只听见屋里传来一声冷哼,她无奈的苦笑一声,王姨连连摆手:“你们赶紧回去吧,不打紧!”
掏出钥匙,屋里传来收音机的声音,里边正播报着《十一届三中全会公报》。
一打开门,江怀远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藏蓝色中山装,坐在藤椅上,手里还捧着一本杂志,头也不抬,只是轻轻冷哼一声,表达出自己的情绪。
虽说林知秋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是也愣了一会儿神。
“别理他,赶紧进门吧。”江新月低下头,悄悄对他说道。
苏静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手上还沾着面粉:“小林来啦?赶紧进来吧,你们先坐会儿,马上就开饭了。”
林知秋笑着打了声招呼:“爸,妈,我是林知秋”。既然俩人都己经领证了,那改口也就是顺其自然的事。
江怀远依旧没抬头,手中还在翻着杂志。
林知秋感慨:这开局就是地狱难度!看来这老丈人对自己意见不是一般的大。
这时候,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小姑娘从屋里探出头来:“姐,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会讲故事的姐夫吗?”
“这是我妹,江雪。”江新月看着一蹦一跳来到来人身边的小妹,揉了揉她的脑袋。
“姐,别摸我脑袋,我己经不是小孩子了。”江雪嘟囔着挪了挪位置,“姐夫,你可以给我讲故事吗?”
俩人刚处对象的时候,江新月就给自己介绍过她家的成员了。
江雪,13岁,目前还是燕大附中的初一学生,全家唯一的“外交豁免权”持有者,敢在江怀远发火时往他茶杯里灌自来水的人。
这是个值得拉拢的对象!
林知秋己经在心里有了计划了,教员是“从农村包围城市”,咱就是“从弟妹包围老丈人。”
“小妹,我给你带了连环画,等会儿吃完饭到你姐房间,我偷偷拿给你,你千万别和其他人说!”
林知秋低下头轻声开口。
江雪眼神中闪过一丝欣喜,不过她转头看了看冷着脸的江怀远,压下心里的开心,重重的点了点头。
“人家孩子大老远的过来,你摆什么教授架子!”苏静走到江怀远身边,低声劝导。
“小林啊,你们先把行李拿回房间,等会儿开饭我喊你们。”苏静笑着开了口,说完便继续回到厨房去了。
江新月在经过江怀远身边的时候,也赌气般的无视了他,昂头挺胸的就这么径首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等到他俩过了身,江怀远才放下手中的杂志,转头看去,没想到正好对上林知秋西处张望的目光。
林知秋露出了一个善意的微笑,他赶紧撇过头,假装找东西一般的开口:“小雪,你帮我看看我今天的报纸在哪儿去了?”
“不就在桌上吗?”江雪噘着嘴,眼神还有些嫌弃。
俩人才进屋,江雪便跟着进来了,“姐夫,你说给我带的连环画在哪儿呢?”
为了拉拢这位盟友,林知秋连行李都来不及整理,先从包里掏出了一本连环画《孙悟空三打白骨精》,递了过去。
“哇,姐夫,你这是哪来的?”江雪捧着连环画,一脸崇拜的看着他,“我们班男生就有一本,他们传着看,都不给我们女生看。”
“这你就别管了,你要记得藏好,我可就这一本。”
这是一本1978年由河北人民出版社出版的连环画,出版数量不多,所以林知秋猜测,这在学生群体当中肯定是抢手货。
这可是他当初在镇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掏的,足足花了他半个月的工分才换来,当时就想着肯定能用得上,这下还真应验了。
江雪点点头,迫不及待的将书本藏在衣服里,然后鬼鬼祟祟的回房间了。
“没看出来,你还藏着这一手。”江新月嘴角上翘,挑着眉头调侃。
“那是,我从不打无把握之仗。”林知秋得意的笑道。
“别臭美了,赶紧收拾吧。”
房间内看样子就是收拾过的,床铺铺的很整齐,一张红木的书桌上,没有什么零碎的东西,看起来有些空荡。
“我没在家的时候,原本是我妹住这里的,我回来以后,她就搬到隔壁,和江明住一个屋了。”
她之前就提过,除了这个小妹以外,还有一个弟弟叫江明,今年17岁,在燕大附中读高二,是个瘦高个。
听说是个科学宅,也就是后世人们常称的理工男,天天高喊着“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还没等到收拾完行李,门口探出来一个头,“姐,吃饭了!”
江明好奇的打量着这个未来的姐夫,与他印象中的农村农民形象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