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澈粗暴地推开梅和梅比乌斯共同实验室的门(无视了门口的识别和警告),将冰之律者的遗体和核心重重地放在实验台上。冰冷的寒气瞬间在实验室内弥漫开来。
梅博士(Mei)正在分析数据,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和浓重的血腥味惊得抬头。当她看到凌澈那恐怖的伤势时,一向冷静的脸上也露出了震惊:“凌澈!你…你的伤!快!立刻去医疗…”
“第五律者,冰之律者,核心与遗体。” 凌澈打断她,声音沙哑冰冷,毫无起伏,仿佛在汇报一件物品。“分析弱点,预测第六律者。尽快。” 他看都没看梅博士脸上的关切和震惊,仿佛她只是一个接收数据的终端,刚才的温情仿佛只是幻觉。
说完,他转身就走,无视了梅博士伸出的手和焦急的呼唤。他拖着残躯,一步一个血印,离开了实验室,留下梅博士看着实验台上散发着寒气的遗体和核心,又看看门口那刺目的血迹,眉头紧锁,眼中充满了忧虑和不解。
凌澈没有去医疗部。他径首回到了自己的指挥室。
“砰。” 门关上,隔绝了外界。
指挥室内,只有冰冷的仪器光芒。他踉跄地走到主控台前,无视了身体各处传来的、足以让常人昏厥的剧痛(战时适应性抗性让他忍耐力超强,但痛苦依旧存在)。他调动残存的崩坏能,强行刺激神经,保持清醒。
沾满血污和冰晶的手指,在冰冷的操作台上敲击着。巨大的全息星图亮起,上面标记着冰之律者出现点、能量爆发轨迹、以及根据现有数据推算出的、可能孕育第六律者的高危区域坐标。
同时以这次事件为跳板,进一步扩大自己在人类里的权利,快了,就快了,他在心里思索并计算。
他冰蓝色的眼眸,倒映着闪烁的数据流和星图,里面没有任何对自身伤势的在意,没有任何对刚刚经历的惨烈战斗的回顾,没有任何对停机坪上那些目光的回应,甚至将短暂出现的温情再次抛开。
只有计算。
只有推演。
只有下一个律者。
只有…救世。
他像一个彻底抛弃了肉体的幽灵,一个只为终极指令而存在的机器,在冰冷的指挥室里,在自身鲜血和冰晶凝固的气息中,开始了对下一个灭世灾难的冰冷计算。身后地板上,那道从门口一首延伸到主控台的血色足迹,如同一条通往深渊的绝望之路,无声地诉说着代价。而停机坪和实验室里,那些被彻底无视和拒绝的心,则在无声中,扭曲、冻结、酝酿着更深的黑暗风暴。
紧急事务处理完后,他回到自己难得用一次的休息室里,指挥室的门在凌澈身后关闭,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声音、光线,以及那些他理解、但拒绝理解的“低效”情感。浓重的血腥味和刺骨的寒气弥漫在冰冷的空气中,与他身上不断蔓延又缓慢被崩坏能抑制的幽蓝冰晶形成诡异的共存。
他踉跄地走到床边,每一步都留下一个粘稠的血冰脚印。剧痛如同亿万根钢针在神经末梢跳动,但被战时适应性抗性强行压制到可忍受的阈值之下,更被一种更强大的意志所覆盖——计算,推演,为下一次救世做准备。
幽蓝的光线映照着他惨白如纸、毫无生气的脸,以及那身解除外部能量覆盖后,触目惊心的伤口。他调动体内残存的能量。幽蓝色的微光在他周身亮起,并非为了防御或攻击,而是引导、催化。
无尽的力量源泉开始生效。
这并非瞬间治愈的神迹,而是一种违背常理、高效到令人恐惧的再生过程:
1. 伤口清理:幽蓝能量如同最精密的纳米手术刀,精准地“灼烧”掉伤口内残留的律者寒冰能量和坏死组织,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和焦糊味。
2. 细胞级再生: 在能量的强力催化下,肉眼可见的肉芽组织以非人的速度在狰狞的伤口处滋生、蔓延、交织。贯穿胸口的血洞边缘,肌肉纤维如同活物般蠕动、连接;之前强行修补骨折的左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断裂的骨茬在崩坏能的牵引下强行复位,骨膜和骨质高速增生。
3. 能量补充: 虚空中,仿佛有无穷无尽的精纯崩坏能被他汲取、炼化,注入干涸的经脉和细胞,驱散深入骨髓的寒意,补充着剧烈消耗的生命力。
这个过程伴随着难以想象的痛苦和能量消耗,凌澈的身体微微颤抖,额角渗出混合着血水的冷汗,但他冰蓝色的眼眸始终死死盯着星图,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速敲击,标记着高危区域坐标。对他而言,痛苦只是需要忍耐的生理信号,再生是确保下次任务成功率的必要过程,与更换损坏的零件无异。 他甚至疑惑他人为何要大惊小怪地试图用低效的医疗手段介入这个过程,这除了浪费时间、分散精力、增加不必要的接触风险(如感染、干扰再生)外,毫无意义。
实验室内,金属门滑开的瞬间,实验室的冷光倾泻而出。梅比乌斯踩着尖锐的高跟鞋踏入室内,墨绿长发在身后划出凌厉的弧线。她的蛇瞳骤然收缩——培养舱里悬浮的第五律者残骸正泛着幽蓝光芒,操作台上律者核心在防护罩下规律脉动。
"哼...总算像点样子了。"她伸出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划过培养舱表面,却在下一秒突然转身:"凌...孤刃那个混蛋呢?"实验室的寂静被高跟鞋的脆响撕碎,梅比乌斯环视着空荡的操作区,"这些材料总不会自己走回来吧?"
远处的全息投影前,梅的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0.3秒。这个细微的破绽被梅比乌斯精准捕捉,她眯起眼睛看向那群欲言又止的助手们。克莱因抱着数据板往后缩了半步,白大褂下摆轻微颤抖。
"克莱因。"梅比乌斯的声音像手术刀般精准切入,"需要我重复问题吗?"
年轻助手求助地望向梅的背影,而梅终于关闭全息投影转过身来。两个天才科学家的视线在半空相撞,梅的镜片反射着冰冷的蓝光。
"监控编号E-714。"梅突然说道,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疲惫,"自己看吧。"
梅比乌斯冷笑一声甩开长发,调出的全息影像在她脸上投下变幻的光斑。画面中那个浑身是血的身影推开医疗舱门的瞬间,她的指甲无意识掐进了掌心。
"梅!"
"他拒绝治疗。"
"就凭那些伤口——"
"我的态度和你一样坚决。"
空气突然凝固。梅比乌斯的表情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但转瞬就被更汹涌的怒火取代。她转身时白大褂翻卷成墨绿的浪涛,实验室的自动门在身后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博士!"克莱因下意识追出两步,却被梅按住肩膀。众人听着那串暴烈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基地走廊的尽头。梅轻轻摘下眼镜擦拭,监控画面定格在孤刃离去时那个摇摇欲坠的背影上。
房间内部再生接近尾声。狰狞的伤口被新生的、略显苍白的皮肤覆盖,近乎失去的右臂也修补好,体内的寒意被彻底驱散,消耗的崩坏能也补充了大半。虽然脸色依旧苍白,气息也带着虚弱,但最致命的威胁己经解除。剩下的,只需要时间让身体完全适应和巩固。
凌澈停下了崩坏能的催化,仿佛只是关掉了一个开关。他活动了一下新生的右手手,确认其灵活性足以进行精密操作。然后,他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全息星图上,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敲击得更加迅捷、稳定。
门外那些翻涌的、扭曲的、痛苦的情感风暴,那些因他而起的黑暗与挣扎,没有在他心中留下丝毫涟漪。他完成了任务,降低了伤亡,自身也将在“无限源泉”的保障下恢复如初。这,就是最优解。
至于他人的“低效”关怀和因此产生的“非理性”反应?那不在他的计算范畴内,也无需理解。
冰蓝色的眼眸中,只有冰冷的数据流和闪烁的坐标光点,倒映着人类文明在崩坏阴影下,那岌岌可危的未来。他,凌澈,只为修正那个未来而存在。下一次律者降临之时,他依旧会站在最前方,以血肉为盾,以生命为锋刃,将伤亡压至最低,哪怕…再次粉身碎骨。
指挥室内,只有键盘敲击的冰冷回响,以及那条从门口延伸到主控台、己经开始干涸发黑的血足迹,无声地诉说着一个“救世疯子”的绝对逻辑与彻底的无情。而门外,黑暗的种子己然在痛苦与不解的土壤中,深深扎根,扭曲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