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夏将消息带回将军府时,陆慎衍出门未归,而谢清荷刚刚用完午膳。
"什么?!"谢清荷闻言猛得一颤,手中的茶盏"啪"一声掉落在地,碎瓷片迸裂开来,"你再说一遍?今日下朝后皇上单独留了我父亲和公爹?"
谢清荷大惊失色,指尖扣住桌沿就要起身。 “是为何事!可打听清楚了!”
虽她心里己有猜想,不过仍然存有几丝侥幸。
“二少夫人仔细别伤着!”桃夭赶忙将人按下,又吩咐小厮进来收拾地上的碎瓷片。
“二少夫人,您快想想办法吧!”榴夏焦急道:“刚刚大少爷从尚书府还遣人来说,今日朝堂上顾太师痛斥是陆大少爷杀了顾婉儿呢!”
谢清荷瞳孔一震!喃喃道:“说是陆淮安杀的??怎么会说是陆淮安.....”
谢清荷来不及多想,立马说道:“快!叫梅影赶紧将陈西家的带来!动作要快!”
陆慎衍听闻消息后匆匆赶回府,见谢清荷静坐在椅子上,脚下的茶渍还完全未清理干净。
“阿清,你别着急!我现在就去宫里求见陛下,说人是我杀的!”
话音刚落,这个刚进门的人就又要准备往外面冲。
“不可!”谢清荷一把将陆慎衍捞回:“你卧薪尝胆多年,若此时将你多年习武之事暴露,陆家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到时候若有心之人怪罪下来,尚书府也难逃一劫。”
“此事还有回旋的余地!”谢清荷仰头看着对方,勾唇一笑:“早在你动手的前一日,我就擒住了陈西的婆娘。”
陆慎衍看着自家夫人胸有成竹的模样,紧绷的肩背终于松懈下来。:“夫人真是胆大心细,为夫自愧不如。”他低笑一声轻轻将人搂入怀:“待会我们与大哥一同入宫。"
原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夫人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
谢清荷回握住他的手,这一次,他们共同面对一切。
……
车轮碾过宫道,辘辘作响。车厢内,谢府派来传话的小厮正仔仔细细将今日朝中发生的事说与三人听。
听完后三人各有各的尴尬——
什么手足相争为红颜,什么求而不得终成恨,又是什么冲冠一怒为佳人。
哪跟哪啊这是!
如果赵雯雯此刻在一旁,一定会大喊一声“公式套对了!结果全错了!”
……
偏殿中。
陆将军与谢尚书埋头跪地,皇帝正坐在二人面前的龙椅上,头靠椅背不发一言,闭着眼像是在小憩。
太医从内室出来,走到皇帝身旁弓着腰说顾大人并无大碍,只是急火攻心,现灌下安神汤后己睡沉了。
皇帝闻言才缓缓睁开了眼道:“退下吧。”
“是。”太医领旨告退,眼神悄悄瞟过跪在地上的二人,脑中不由想起今日朝上的风波。
二位大人真是家门不幸啊...
“朕竟不知......两位爱卿家里对这桩婚事,有如此大的意见?”皇帝淡然开口,听不出喜怒。
“陛下明鉴!”陆将军低埋着头开口道:“臣的长子淮安自小束发从军,到现在还是个榆木脑袋,不曾对谁有过男女之情,更何况...更何况谢氏还是亲弟弟之妻——"
“若论刀法,臣的部将皆习刀术,岂能单凭伤口定罪!"
谢尚书也赶忙接话道:“前几日臣女归宁,还红着脸同她母亲说自己与姑爷恩爱非常,就连自己送与姑爷那个针脚歪歪扭扭的荷包,姑爷都日日佩戴。”
谢尚书抬头,脸上浮出一层忧色:“陛下!女子立世,名节重逾性命。顾太师今日当朝痛斥小女'觊觎大伯',可是要置小女于死地啊!”
皇帝眉峰微蹙,觉得此事颇有蹊跷,开口问道旁人:"刘得贵,陆将军之子可到了?"
侍立一旁的太监总管刘得贵连忙躬身:"回陛下,陆小将军己在殿外候着。"他稍作迟疑,"陆二公子与二少夫人也一同来了,可要......一并传召?"
“他俩也来了?”皇上轻嗤一声:“不知该说一句手足情深,还是夫妻情深——传他们进来”
不过须臾,三人己立于殿中,齐整地行了大礼。
皇帝并未为难,命人起身。
三人皆是顶顶好的样貌,引得殿中的下人们频频抬头迅速瞄一眼,又马上把头埋下,生怕冲撞了贵人。
皇帝仔细打量了面前的几人,见陆淮安一身玄服,剑眉星目间尽是沙场淬炼出的凛冽;陆慎衍虽着白色常服,却因那副俊美近妖的相貌,生生将素袍穿出十二分风流;谢清荷则安静在陆慎衍身侧,雪肤乌发衬着胭脂色罗裙,宛若一幅工笔仕女图活了过来。
瞧着这情形,皇帝倒是真有几分相信兄弟二人会为这女子争个你死我活之感了。
皇帝指尖着龙纹扶手开口:"陆小将军,顾太师指认你杀害其女......你可有话说?"
陆淮安抱拳一礼,语气坚定:"臣与顾小姐素不相识,何来杀人之由?臣从军六载,陆家军的刀,从来只饮外敌的血。"
“好!好一个只斩外敌。”皇帝笑着说道,而后目光锐利地转向谢清荷:"谢氏,顾太师指认你爱慕陆淮安却嫁予其弟,对朕心怀怨怼——此事你作何解释。"
只见谢清荷盈盈一拜:“陛下明鉴,自古女儿家谁不喜知冷知热的郎君?"她眼波掠过陆慎衍"臣女虽与夫君婚前不相熟,可他知我心熟我意,倒是大伯——总寒一张脸,一身煞气,臣女实在不喜。”
谢清荷美眸轻转,忽然抿唇一笑:"说来,臣女还要谢谢陛下这位'月老'呢。"
皇上目光微垂,瞧见陆慎衍腰间悬着的那只香囊,针脚歪歪扭扭,却被主人珍而重之地佩在玉带间。
又见小夫妻眉目传情的模样,哪还有什么疑虑。不由朗声大笑,指着谢尚书道:"谢卿啊谢卿,你这闺女倒是个妙人!满京城的名门贵女,哪个不眼巴巴地望着陆小将军,偏生你家丫头..."
他捋须摇头,眼中带笑:"竟还嫌弃人家一身煞气?"
殿中紧绷的气氛顿时一松。谢尚书忙拱手作揖,额上冷汗未消,嘴角却己忍不住上扬:"小女顽劣,让陛下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