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涛的呼吸瞬间停止了!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微小的纸卷,瞳孔因为极致的震惊而收缩成针尖大小!一股寒意夹杂着难以置信的狂喜,猛地窜上他的脊背!
白流西的指尖因为激动和用力而微微颤抖。她小心翼翼地将那卷微型纸卷从凹槽里取了出来,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一件稀世珍宝。塑料薄膜上还沾着石屑和她的唾液。
然后,她将被剥开一小块、露出内部秘密的翡翠原石放在瘸腿的木桌上。那石头此刻看起来更加怪异,像一件被强行剖开的、带着原始蛮荒气息的密码箱。
她双手捧着那卷微小的纸卷,递向陈国涛。她的手腕还被铐着,这个动作显得无比艰难,却又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庄重。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额头的冷汗尚未干涸。但她的眼神,却亮得惊人,如同在无尽黑暗中终于点燃的星火,带着一种穿透一切迷雾的、冰冷的、燃烧的平静。
“陈警官,”她的声音因为刚才的干呕而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这是‘鹧鸪’牺牲前……交给我的最后一份情报。”
“里面……有你们需要的所有密码、联络节点……以及……”
她的目光越过陈国涛的肩膀,仿佛穿透了竹屋的墙壁,投向了佤邦更深处、那片被更大阴影笼罩的群山。
“……以及,‘北边’那条军火线的……真正买家名单。”
“买家名单”西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陈国涛耳边!
北边的军火线!岩坤勾结的幕后黑手!这才是真正盘踞在金三角阴影深处、滋养着无数毒瘤的庞然大物!是联合行动组追查多年却始终难以触及核心的终极目标!
陈国涛的身体猛地一震!他看着眼前这个脸色苍白、手腕被铐、却捧着足以颠覆整个金三角格局的终极秘密的女人,所有的怀疑、所有的质问、所有的逻辑链条,在这一刻,被这卷微小的、浸染着鲜血和唾液的纸卷,彻底碾得粉碎!
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极其小心、极其郑重地,接过了那个小小的、承载着无法想象重量的塑料卷。
冰冷的塑料薄膜下,那卷微缩胶卷(或特殊处理的纸张)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烫着他的掌心。
白流西看着他接过纸卷,紧绷的身体似乎微不可察地松懈了一分。她缓缓收回手,重新站首,目光再次变得深不见底,仿佛刚才那短暂的激动只是幻觉。
“现在,”她看着陈国涛紧握纸卷、眼神复杂变幻的脸,声音恢复了最初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尘埃落定后的疲惫,“能给我一杯水吗?”
“还有,解开这玩意儿。”她抬了抬被铐住的双手,金属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硌得慌。”
陈国涛深深地看着她,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眼前这个人。他沉默了几秒钟,忽然转身,对着门外沉声道:
“小陆!拿瓶水进来!”
“再……把钥匙给我。”
冰凉的水滑过干涩灼痛的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
手腕上的金属铐子被解开,留下一圈深红的压痕。白流西靠在冰冷的竹墙上,闭着眼,感受着体内翻江倒海般的不适缓缓平复。那块粗粝的石头被她重新握在掌心,裂开的缝隙像一道狰狞的伤疤。陈国涛早己拿着那卷微型胶卷(后经技术部门确认,是一种特殊感光材料,记录着海量信息)匆匆离开,脚步声消失在门外,取而代之的是两名荷枪实弹、眼神锐利如鹰的警察,如同门神般守在门外。目光透过木板的缝隙,冰冷地、持续地落在她身上。
这不是信任。这是最高级别的戒备和观察。她交出的情报价值连城,足以撼动金三角的根基,但这情报的来源和她这个人本身,依旧是一个巨大的、危险的谜团。她成了警方手中最锋利也最不受控的刀。
时间在沉默的监视中流逝。竹屋外,行动接近尾声,引擎轰鸣,人声嘈杂,是押解俘虏和搬运物证的声音。偶尔能听到陆明压低嗓音、带着激动情绪的汇报片段飘进来:“……名单确认!……北边……大鱼……”
白流西充耳不闻。她只是用指尖反复着翡翠原石粗糙的裂口边缘,感受着那冰冷、尖锐的触感。那里面空了,最大的秘密己经交出,但这块石头本身,似乎还残留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重量。
门再次被推开。
这次进来的只有陈国涛一人。他脸上的震惊和激动己经平复了许多,但眉宇间锁着更深沉的凝重和审视。他手里拿着一个打开的平板电脑,屏幕的光映着他古铜色的脸。
“白流西。”他走到木桌前,将平板屏幕转向她,“‘鹧鸪’最后的情报,经过初步核实……是真的。”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确认后的沉重,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名单上的人,分量超出预期。牵扯的势力……盘根错节。”
屏幕上,是几张模糊但特征清晰的照片,旁边标注着名字和代号。其中几张脸,白流西在吴奈温或岩坤偶尔提及的只言片语中,有过模糊的印象——那是盘踞在更北边、势力渗透进邻国军政体系的真正庞然大物,是滋养金三角毒瘤的深根。其中一张照片上是个眼神阴鸷、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代号“蝎子”,正是岩坤试图搭上线的军火掮客核心人物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