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卷着砂砾砸在鎏金帐顶,白流西攥紧手中的狼毫,墨迹在羊皮纸上晕开一朵妖异的黑花。
她望着案头那封烫金的和亲诏书,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中原皇室当西域是砧板上的羔羊么?
"公主,中原使臣己到关前。"侍女阿依夏掀开帐帘,寒气裹挟着雪粒扑面而来。
白流西将诏书掷入火盆,烈焰瞬间吞噬了绢帛上的蝇头小楷,"让他们在风雪里多冻些时候,省得忘了这是谁的地界。"
三日后,白流西登上观礼台时,正巧看见那辆朱漆马车碾过冰面。
车帘掀开的刹那,她瞳孔微缩——下来的青年身披玄狐大氅,眉目清隽如中原水墨画里走出的仙人,却偏偏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疏狂。
"臣弟萧砚,见过西域之珠。"青年行礼时,腰间玉坠与冰面相撞,发出清越声响。
白流西垂眸凝视他指尖未愈的冻疮,忽然想起密探传回的消息:这位不受宠的皇子,在封地连炭火都要按量支取。
和亲宴上,白流西将斟满葡萄酒的夜光杯推到萧砚面前:"听闻殿下擅棋,不如以此为注?"
她故意贴近,发间雪松香混着酒香萦绕在萧砚鼻尖,"若我赢了,中原即刻退兵;若殿下胜了..."她指尖划过杯沿,"我便随你入中原。"
棋盘上,西域的狼渐渐将中原的象逼入绝境。萧砚忽然弃了一子,目光灼灼:"公主可知,棋盘之外,还有更大的局?"
他从袖中抽出一卷舆图,摊开时,白流西看见自己手绘的西域布防图赫然在列。
当夜,白流西提剑闯入萧砚营帐。月光下,青年倚在胡床上,手中把玩着她遗落的银铃:"我要的不是和亲的傀儡,而是能并肩踏碎旧山河的盟友。"
他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箭伤,"三年前,正是那些要你和亲的人,想将我射杀在围场。"
寒风呼啸中,白流西的剑抵住萧砚咽喉,却听见他轻笑:"中原吏治己腐入骨髓,公主可愿与我赌一场?用这柄剑,劈开这乱世。"
银铃突然发出清响,白流西手腕微颤——那是她母亲临终前的预言:当银铃为命定之人而鸣,便是重铸天地之时。
雪落无声,剑刃却己悄然转向帐外。白流西望着萧砚眼中跃动的火光,忽然笑了:"好,就让这天下,看看西域的风如何吹垮中原的墙。"
朔雪消融时,白流西与萧砚的盟约在血色中成型。两人乔装潜入中原边境的云州城,正撞见饥民在府衙前哀号。
萧砚捡起地上啃剩的观音土饼,指尖微微发颤:"户部每年拨下的赈灾粮,都进了节度使的私库。"
白流西握紧腰间短刀,目光扫过城墙上剥落的招兵榜。她忽然扯下披风,露出内里绣着西域图腾的劲装:"既然朝廷养不起兵,我们便自己募。"
三日后,云州校场竖起"安北军"大旗,白流西当众劈开装满霉米的粮车,西域战歌混着中原百姓的呐喊,震碎了早春的寒意。
与此同时,一封密信送到了白流西案头。中原太子的贴身宦官在信中透露,太子忌惮萧砚的才能,正谋划将他诱回京城除之而后快。
白流西将信笺凑近烛火,忽然转身对萧砚道:"你该回皇城了。"
萧砚挑眉:"公主舍得让盟友孤身涉险?"白流西将西域虎符拍在桌上,金质的虎目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带着这个,去见你那位好兄长。
告诉他,西域铁骑己在玉门关外待命。"她的指尖掠过萧砚肩头,"若七日之内不见你归来,我便踏平长安。"
皇城的暗流比想象中更汹涌。萧砚刚踏入宫门,便被太子以"私通外敌"之罪投入天牢。
狱卒送来的饭食里藏着鸩酒,却被他冷笑打翻:"告诉太子,我这位盟友..."他着怀中的银铃,"可是连阎王殿都敢闯的人。"
第七日深夜,白流西亲自率领三千西域精骑突袭长安城。
城楼上,太子看着如鬼魅般出现在城下的骑兵,颤抖着指向白流西:"你竟敢毁约!"白流西摘下头盔,月光照亮她眉间的朱砂:"我只与萧砚立约,可没答应放过你。"
当城门在巨弩下轰然倒塌时,萧砚正被押往刑场。白流西的箭矢擦着刽子手的脖颈飞过,绳索应声而断。
她策马来到萧砚面前,伸手将他拉上战马:"萧砚,该兑现我们的赌约了。"
马蹄踏碎宫墙的琉璃瓦,白流西与萧砚并肩立在朱雀大街。
远处传来安北军入城的号角,萧砚望着她被火光映红的侧脸,忽然低声道:"待天下平定,我要带你去看江南的春天。"
白流西握紧缰绳,银铃在风中清脆作响,并未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