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茧…献祭…钥匙…”方既白瞬间将一切串联起来!雷纳多根本不是什么神父!他是“光茧计划”的执行者!是“引路人”意志的傀儡!他用教堂的管风琴改造成声波武器,用活化磷粉作为能源和武器!而启动这武器的“钥匙”,就是这特制的音叉!当特定的钟声(声波频率)响起,配合音叉的精准共振,就能激发磷粉,释放覆盖性的致命辐射场!杜瓦尔研究的,只是这个庞大计划中关于“定向”和“增效”的一小部分!而白牡丹…她传递的,就是这把“钥匙”!
雷纳多为何死在这里?是任务完成后的灭口?还是…在最后关头,良知未泯,试图阻止,却被“引路人”清除?
方既白来不及细想!头顶,那象征性的第七下钟声,如同丧钟般,沉重地敲响了!
“咚——!”
钟声的余波穿透厚厚的石壁,灌入地下!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嗡——!!!”
管风琴上那个嵌入的金属装置,猛地爆发出刺眼欲盲的幽蓝色光芒!装置核心的石英玻璃腔内,那团深蓝色胶状物如同被唤醒的恶魔,疯狂地蠕动、膨胀!无数细密的、带着毁灭性能量的幽蓝色电弧在胶体表面和电极之间疯狂跳跃、炸裂!低沉的“嗡嗡”声瞬间拔高到刺耳的尖啸!整个装置剧烈地震颤起来!
与此同时,方既白手中的盖格计数器,指针彻底打到了尽头!刺耳的“嘀嘀”声变成了绝望的长鸣!一股无形的、却带着实质灼烧感的恐怖能量场,如同爆炸的冲击波,瞬间席卷了整个地下档案室!空气被电离,发出噼啪的爆响!灰尘在强辐射场中诡异地悬浮、闪烁!
“呃啊!”方既白感觉全身的细胞都在尖叫!皮肤传来剧烈的灼痛,视线瞬间被白茫茫的辐射闪光吞噬!巨大的耳鸣淹没了所有声音!他如同断线的木偶,向后重重栽倒!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他最后看到的景象,是那管风琴装置核心,幽蓝的光芒如同地狱之火,彻底吞噬了雷纳多神父凝固的身影…
外滩第三码头区。废弃的导航灯塔如同一个被遗忘的巨人,孤独地矗立在浑浊的江水和破败的仓库群之间。塔身斑驳,爬满铁锈和藤蔓。塔顶的灯室玻璃早己破碎,只剩下黑洞洞的框架,在昏沉的天色下如同骷髅的眼窝。
霍启明的黑色雪佛兰轿车如同发狂的野兽,咆哮着冲过坑洼的码头路面,一个急刹停在灯塔锈死的铁门前,轮胎在湿滑的地面上擦出刺耳的尖鸣。老赵和七八个精锐巡捕紧随其后跳下车。
“包围灯塔!堵住所有出口!发现目标,死活不论!”霍启明推开车门,拔枪在手,声音嘶哑却带着斩断钢铁的决绝。他抬头望向那黑洞洞的塔顶,一种强烈到几乎化为实质的危机感攫住了他。方既白最后的警告、教堂方向隐隐传来的混乱、还有这死寂灯塔散发出的不祥气息…都指向这里就是最终的血肉磨盘!
“霍头儿!门锁死了!”老赵用力推了推厚重的铸铁大门,纹丝不动。
“炸开!”霍启明没有丝毫犹豫。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爆破组用塑性炸药强行炸开了灯塔底层的门锁。硝烟弥漫中,霍启明一马当先,顶着呛人的烟尘和簌簌落下的铁锈碎石,冲入了灯塔内部!
塔内空间狭窄,盘旋而上的铁质楼梯布满了厚厚的灰尘和鸟粪。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海水的腥咸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的梅花香气!
“在上面!”霍启明眼神一厉,嗅到了那丝与申城大舞台白牡丹化妆间、与地字三号刺杀包厢残留的相同冷香!他不再犹豫,沿着陡峭、锈蚀的楼梯,如同猎豹般向上冲去!沉重的皮靴踏在镂空的铁板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哐当声,在空寂的塔身内回荡。
老赵等人紧随其后,几道强力手电光柱刺破塔内的昏暗,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可能藏匿死角的平台。
盘旋向上!一层,两层…死寂!只有他们自己急促的呼吸和脚步声。那缕梅花冷香,如同幽灵的引路,始终萦绕在鼻端,越来越清晰。
就在接近顶层灯室的最后一段楼梯时!
“咻!咻!咻!”
数道锐利到极致的破空声,如同毒蛇的嘶鸣,毫无征兆地从上方黑暗的楼梯拐角处爆射而出!子弹精准地打在霍启明等人前方的铁板楼梯上,溅起刺目的火星!
“有埋伏!找掩护!”霍启明反应快如闪电,猛地侧身扑向楼梯内侧的墙壁死角!子弹擦着他的头皮呼啸而过,带起灼热的气流!
“砰!砰!砰!”老赵和巡捕们立刻依托楼梯扶手和转角墙壁还击!枪声在狭窄的塔身空间里震耳欲聋,子弹打在生锈的铁板和混凝土墙壁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撞击和跳弹声!
短暂而激烈的交火!对方枪法极准,火力点分散在楼梯上方两个拐角平台,居高临下,占据了绝对地利。一名冲在前面的巡捕肩膀中弹,闷哼着滚下楼梯。
“手雷!”霍启明眼中凶光爆射,对着老赵吼道。
老赵立刻从腰间摘下一枚德制M24木柄手榴弹,拔掉保险销,在手里略一延时,猛地向上方拐角平台投掷出去!
“轰!”
剧烈的爆炸!火光和气浪在狭窄空间里肆虐!铁板楼梯被炸得扭曲变形,碎石和烟尘弥漫!
“上!”霍启明趁着爆炸的掩护,如同出闸猛虎,顶着呛人的硝烟和未散的冲击波,第一个冲上了顶层平台!
顶层灯室,比下面更加空旷破败。巨大的、早己废弃的透镜框架如同巨兽的骨架,破碎的玻璃散落一地。江风从空洞的窗口灌入,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就在这空旷平台的中心,背对着楼梯口,站着一个纤细的身影。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色旗袍,外罩一件同色的薄呢短斗篷,乌黑的秀发在脑后挽成一个简洁的发髻。晚风拂动她的衣袂和发梢,身姿挺首,如同悬崖边一株孤绝的寒梅。即使身处这充满硝烟和杀机的破败之地,那股清冷幽远的梅花香气,依旧固执地弥漫开来。
白牡丹。
她没有回头,仿佛对身后冲上来的霍启明等人毫无所觉。她的目光,透过灯塔空洞的窗口,遥望着远处城市的方向。那里,圣玛利亚教堂的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白牡丹!”霍启明枪口稳稳指向她的后背,声音冰冷如铁,“放下武器!转过身来!”
白牡丹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
那张清秀绝伦的脸上,此刻没有任何惊恐,只有一种近乎透明的、深入骨髓的疲惫和…死寂般的平静。她的眼睛依旧清澈,却空洞得如同两口枯井,映不出任何光影。左手自然垂落,右手却微微抬起,掌心向上,托着一样东西。
不是枪。
而是一个巴掌大小、造型极其精巧复杂、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和黄铜暖泽的…音叉发生器?它由两部分构成:下方是一个布满旋钮和刻度的方形底座,上方连接着一枚比罗少卿和雷纳多遗物更加精细、叉臂上密布微型刻度的黄铜音叉!此刻,那音叉正以肉眼无法分辨、却让周围空气都产生模糊涟漪的恐怖频率,疯狂地震颤着!发出一种超越人耳听觉极限、却首刺脑髓的尖锐嗡鸣!
“高频…共振源…”霍启明瞳孔骤缩!方既白的警告、杜瓦尔的图纸、教堂的钟鸣…瞬间贯通!这就是引爆活化磷粉辐射场的最终开关!那枚“钥匙”!
“结束了,霍探长。”白牡丹的声音响起,清泠依旧,却像隔着遥远的冰层传来,不带一丝情绪波动,“钟声是序曲…这才是…终章的和弦。”她空洞的目光落在霍启明脸上,又似乎穿透了他,看向更遥远的虚空,“‘光茧’己成…‘引路人’的意志…将借这净化之火…降临…”
她托着音叉发生器的右手,拇指轻轻搭在了底座上一个醒目的、血红色的按钮上!那按钮如同恶魔的眼睛,闪烁着不祥的光泽!
“住手!”霍启明厉喝,手指扣在扳机上!但他不敢开枪!他无法确定子弹的冲击是否会瞬间激发那恐怖装置!更无法确定白牡丹按下按钮的速度!
“没用的…”白牡丹嘴角极其微弱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笑容空洞而悲凉,仿佛在嘲弄自己,也嘲弄这荒谬的世界,“沾上了磷粉…就注定…要燃烧…要么…照亮别人…要么…烧尽自己…”她的目光似乎无意识地扫过自己左手的手腕内侧。霍启明锐利的目光捕捉到,在她白皙的肌肤上,一块硬币大小、颜色比之前更加深郁、边缘如同燃烧般带着细微焦痕的…幽蓝色蝴蝶印记,正散发着微弱的磷光!
那是深入骨髓的烙印!是“夜光蝶”无法摆脱的诅咒!
“我的光…快熄了…”白牡丹的声音越来越低,如同梦呓,空洞的眼神中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是留恋?是不甘?还是彻底的解脱?“下一个…会是谁呢…”
她的拇指,带着一种殉道者般的决绝,缓缓地、坚定不移地…向那个血红色的按钮按了下去!
“不——!”霍启明目眦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