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下官拼死……拼死也救回太子妃!”太医们吓得面无人色,连滚爬起,指挥着宫女太监,小心翼翼地将蓝雅抬到早己准备好的软榻上,立刻开始施救。剪开染血的绷带,清理狰狞的伤口,敷上最好的金疮药和生肌玉髓膏,灌入吊命的参汤……动作飞快而谨慎,生怕弄出一点声响惊扰了旁边那尊散发着恐怖气息的杀神。
萧绝就半跪在软榻边,如同一尊沉默的、却随时会择人而噬的玉面修罗。他紧紧握着蓝雅那只没有受伤的左手,冰冷的手指包裹着她同样冰凉的手。那双赤红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死死地盯着太医们的每一个动作,盯着蓝雅惨白的脸,盯着她微弱起伏的胸口。他周身散发出的阴冷暴戾气息,让整个栖梧殿的温度都降到了冰点!
时间在无声的煎熬中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太医小心翼翼地处理着蓝雅后背的灼伤,动作极轻,但那焦黑的皮肉被药膏触碰时,昏迷中的蓝雅依旧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如同幼兽般的痛苦呻吟,眉头紧紧蹙起。
这声呻吟,如同最锋利的针,狠狠扎在萧绝紧绷的神经上!
他握着蓝雅的手猛地收紧!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的手骨捏碎!但随即,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力道又极其僵硬地、一点一点地松开。他看着蓝雅因痛苦而蹙起的眉头,眼中翻涌的暴戾杀意几乎要化为实质喷涌而出!他猛地扭头,目光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向总管太监!
“传孤令!”他的声音嘶哑低沉,如同地狱刮来的寒风,带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平静,却蕴含着毁天灭地的风暴:
“一,即刻封锁永丰仓所有消息!对外宣称……天降惊雷,引燃废弃仓廒!凡有泄露‘火药’二字者,诛九族!”
“二,动用‘血滴子’!”(比影枭更隐秘、更嗜血的终极暗杀力量!)萧绝眼中寒光爆射,每一个字都浸着鲜血,“给孤……盯死二皇子府!盯死他每一个亲信!每一个爪牙!孤要……他们未来一个月内……所有进出府邸、所有密谈、所有书信往来……事无巨细!孤要……萧承烨寝食难安!如坐针毡!”
“三,”他顿了顿,声音陡然变得更加阴森冰冷,如同毒蛇吐信,“给孤查!永丰仓那些守卫……是北境哪一支的残兵?领头的是谁?他们的家人……在何处?找到他们……‘请’到京城来!孤……要‘好好招待’!”
这三道命令,一道比一道狠毒!一道比一道血腥!封锁消息是掩盖蓝雅行动的痕迹;动用“血滴子”是最高级别的监视和威慑,让萧承烨时刻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下;而最后一条……则是赤裸裸的、毫无人性的报复!祸及家人!这是要将那些为萧承烨卖命的爪牙连根拔起,用最残忍的方式折磨他们的软肋,让他们在无尽的恐惧和悔恨中煎熬!
总管太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浑身血液都冻僵了!他不敢有丝毫迟疑,颤抖着领命:“是!奴才……遵旨!” 连滚爬地退了出去,生怕慢一步就会成为太子滔天怒火下的第一个祭品!
殿内再次只剩下施救的细微声响和令人窒息的压抑。
萧绝的目光重新落回蓝雅脸上。太医己经处理完她后背的灼伤,正在小心翼翼地给她手臂的伤口重新上药包扎。那深可见骨的刀伤,皮肉翻卷,边缘焦黑,看得萧绝瞳孔紧缩,心脏如同被反复凌迟!
他伸出手,冰冷的指尖极其轻柔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颤抖,拂过蓝雅紧蹙的眉心,似乎想抚平她的痛苦。动作生涩而僵硬,与他平日的阴鸷狠戾判若两人。
“蓝雅……”他低低地唤了一声,声音嘶哑得几不可闻,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沉的痛楚和……恐惧,“孤不许你死……听到没有?”
他俯下身,冰冷的唇几乎要贴上蓝雅毫无血色的耳廓,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又如同最卑微的祈求:
“你若敢死……孤……就让这大梁江山……为你……陪葬!”
栖梧殿内,死寂如渊。浓烈的药味混合着挥之不去的血腥气,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蓝雅依旧昏迷在软榻上,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唯有太医施针时银针细微的嗡鸣和药膏涂抹伤口时她无意识发出的痛苦呻吟,证明着生命还在顽强地挣扎。
萧绝半跪在榻边,如同一尊凝固的玉雕。他身上的寝衣沾染着刚才喷出的暗红血迹,敞开的领口下绷带缠裹的胸膛随着压抑的呼吸微微起伏。那张苍白妖异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如同万年玄冰之下翻涌的、足以焚毁一切的熔岩!他紧紧握着蓝雅冰凉的手,仿佛那是连接她生命唯一的绳索,冰冷的指尖传递着一种无声的、令人心悸的恐慌。
总管太监连滚爬地冲了进来,匍匐在地,声音抖得不成调:“殿……殿下!血滴子……有密报!关于……关于永丰仓守卫的来历……还有……还有……新的发现!”他手中捧着一个细小的、带着血腥气的蜡丸。
“说!”萧绝的声音嘶哑低沉,如同两块生铁摩擦,带着冰渣。
总管太监颤抖着捏碎蜡丸,展开里面浸着暗红血渍的密报,声音带着极度的恐惧:“回……回殿下!永丰仓守卫……己查明!是……是北境镇北侯麾下‘黑狼军’的一支死士小队!半年前……以商队护卫身份分批潜入京城!领头者……代号‘狼牙’,真名巴图尔!其……其家眷己被秘密控制,在……在城西‘福寿坊’一处民宅!”
“黑狼军……巴图尔……”萧绝的薄唇无声地翕动,念着这两个名字,眼中赤红的杀意如同实质般翻涌!镇北侯!萧承烨!果然勾结至深!
“还有……”总管太监的声音更加颤抖,几乎带着哭腔,“血滴子在……在监视二皇子府时,截获了一只……一只从宫内飞出的信鸽!腿上绑着的密信……是用……用特殊药水书写!显影后……内容……内容……”
他不敢念下去,将密报双手高举过头顶。
萧绝猛地一把抓过密报!冰冷的目光如同利刃扫过上面的字迹!那字迹清秀俊逸,带着一种独特的、风骨嶙峋的韵味,绝非萧承烨的笔迹!而内容,更是如同最毒的蛇信,狠狠噬咬着他的神经:
“二兄亲启:东宫凰鸟折翼,栖梧殿龙困浅滩。时机己至,北风可助烈焰焚天。三日后子时,西华门钥落枯井。切记,尘埃落定,当以‘醉墨’酬知己。——弟,承锐手书。”
轰——!
仿佛一道九天惊雷在萧绝脑海中炸开!所有的线索瞬间串联成一条冰冷刺骨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