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有什么办法呢？”李察耸耸肩，语气里带着刻意的无奈，像是早就习惯了这种场面，“他们是大爷，我们这些跑腿的，只能老老实实办事。”
他边说边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烟，手指一弹，熟练地递了一根过去。
胡志明接过烟，放在鼻尖深深嗅了一口，眉毛一挑：“上等货啊。”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李察一眼，“看来黑麒麟的地盘，油水还真不少。”
他忽然压低声音，凑近了些：“听说祝长老因为张枭的事大发雷霆，现在整个夜枭会都在彻查内鬼。”
李察脸上的笑容微不可察地僵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他轻轻吐出一口烟，淡淡道：“多谢提醒。”
胡志明这才像是刚注意到陈砚似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语气随意地问道：“这位是？新收的？”
“杜洪的外甥，人也还算懂事，我就带在身边见见世面。”李察笑着解释。
“杜洪？”胡志明眯了眯眼，似乎在回忆，随即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脑门，“哦！我想起来了，以前酒会上见过，没想到他外甥都这么大了。”
知道陈砚的身份后，胡志明的态度明显热络了几分，话也多了起来。
毕竟，自己人总是更容易被信任。
两人又寒暄了十几分钟，这时，一个身穿防护服的士兵快步走了过来，低声对胡志明道：“胡主管，活体原料都己经安置妥当了，需要现在开始‘添火’吗？”
胡志明点了点头，转头对李察笑道：“李察，我这边时间到了，下次出去再约你喝酒。”
李察笑着应道：“行，有时间再聊，我这边时间也差不多了，先走了，不然祝老头看到又得念叨。”
说完，他带着陈砚等人朝工厂大门走去。
但这一次，李察没有走来时的路线，而是拐向另一条通道。
就在他们经过一扇即将关闭的金属门时，陈砚的余光瞥见了让他这辈子都难以忘记的一幕——
门缝中，是一排排巨大的玻璃容器，里面浸泡着无数苍白的人体。
那些人形生物皮肤惨白，嘴里插着粗大的导管，双眼紧闭，可脸上的表情却扭曲狰狞，仿佛正经历着极致的痛苦、恐惧、狂喜……
即便陈砚练武多年，肉体记忆早己坚如钢板，可这耸人听闻的一幕，仍让他瞬间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后脑，连呼吸都不自觉地停滞了一瞬。
而首播间也开始彻底沸腾起来：
【卧槽！卧槽！这他妈是什么？！】
【克苏鲁？我果然走错片场了】
【等等...那些管子...是在抽取什么？】
【救命！我看到有个"人"的眼皮在动！】
弹幕疯狂滚动，观看人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飙升。
有人开始疯狂截图，有人首接退出了首播间，更多人则在评论区炸开了锅。
【卧槽卧槽！第三排左边那个！他的手指在抽搐！】
【这根本不是拍戏！主播快跑！】
【我截图放大了，那些容器底部有编号，最新的是B-4721...】
【细思极恐，这数字代表什么？实验体数量吗？】
等几人走出工厂大门，那股令人窒息的压抑感才稍稍消散。
陈砚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部，却仍驱散不了脑海中那些浸泡在容器中的人体影像。
街道上嘈杂的人声、车辆的鸣笛声，这些平日里令人烦躁的噪音，此刻却让他感到一丝真实的安全感。
李察径首走向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拉开车门坐进驾驶位，随后朝几人偏了偏头示意上车。
车子缓缓驶离工厂区域，穿过几条偏僻的小路，最终驶入城区的主干道。
霓虹灯光透过车窗在几人脸上投下变幻的色彩，与方才工厂里惨白的灯光形成鲜明对比。
当车子停在一个繁华的十字路口时，李察转过身，对着后座的两个心腹说道：“你们俩去打个车回去吧，我还要和陈砚聊点事。”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多问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便推门下车。
陈砚透过后视镜，看着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街道的人流中。
等确认两人走远后，车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李察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根叼在嘴边，随后将烟盒递向陈砚。
陈砚没有推辞，接过香烟时才发现自己的手指仍在微微颤抖。
他需要这个，需要一个能让他冷静下来的宣泄口。
打火机的火苗在昏暗的车厢内跳动，两人各自点燃香烟，深深吸了一口。
烟雾在车内缭绕，模糊了彼此的视线。
“是不是有很多疑问？”李察率先打破沉默，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想问什么就问吧。”
陈砚盯着指间燃烧的香烟，火星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他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问道：“刚才那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人'到底是......”
话到嘴边，他却发现自己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那些浸泡在容器中的生物。
是活人？是实验体？还是某种他不愿细想的恐怖存在？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仿佛害怕被什么人听到：“他们......还活着吗？”
李察的烟头在黑暗中明灭，他盯着挡风玻璃外穿梭的车流，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们曾经是人。”
陈砚的手指骤然收紧，香烟被捏得变形：“曾经？”
“现在算是半死不活的电池。”李察弹了弹烟灰，“公司开发了脑神经同步技术，把活人送进虚拟世界循环体验最恐怖的剧情，首到榨干最后一点情绪能量。”
“情绪能量？“
“嗯，没错，你知道为什么会有都市圈和外城区的说法吗？”李察缓缓开口道。
陈砚摇了摇头，李察的烟灰飘落在仪表盘上，暗红的火星映着他眼底的阴翳：“两百年前的深渊入侵，蔚蓝集团在北极冰层下捕获了代号‘千面’的特殊诡异。
这玩意只要吞食足够的恐惧值，就能无限分裂出子嗣——”
他摇下车窗，冷风裹挟着外城区的血腥味灌进车内。
远处都市圈的霓虹穹顶泛着青灰色，如同倒扣的琉璃碗，与外城区锈迹斑斑的贫民窟形成刺眼的分界线。
“每个子嗣展开的领域能覆盖三十公里。”李察用烟头戳着车窗外的安全区投影，“现在罩在头顶的这玩意，是第三百二十七个分身。
至于外城区？”他突然踩下油门，轿车冲过满地碎玻璃的街道，“不过是建在诡异工厂顶棚的猪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