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收到了一个陌生电话,挂不掉的那种。开口就问候了他的祖宗十八代。他被骂的莫名其妙,转头看向正在屋里安监控屏蔽器的齐叔,问:"听到了么,他骂我小婢养的。"
齐叔接完最后一根线,打开掌上电脑测试功能,"你肯定最近得罪人了。"齐叔头也没抬。"换个手机,这型号太容易被黑。"
换是不可能换的,叶凡缺钱,啊不是,叶凡恋旧。昨天他也意识到手机太容易被黑,于是他做了个程序,谁黑他手机,程序就会反向软件安装,停不下来的那种,这会那人播放器应该在播放《铁窗泪》了吧。
齐叔听完叶凡的话,好一阵沉默,然后说:"好用吗?给我看看。"
两个臭皮匠肯定顶不过诸葛亮,但是两个男人+程序员,说不定他们能先数学家一步证明1+1=2。
叶凡把头盔戴假人头上,习惯性打开人头播放器,《铁窗泪》熟悉的旋律响起,把梯子上调整角度的齐叔吓了一哆嗦。他现在有点同情幻界游戏。"你一天登录多少次?"齐叔好奇。
叶凡从冰箱拿出饮料,说:"最初二十西次,后来一天也就5次,现在只需要2次。"
"都是这首歌?"齐叔震惊。
"也不是,最初是《洗刷刷》。"叶凡把啤酒抛给下梯子的齐叔。
齐叔单手接住,张嘴又闭上。把今天的头版新闻拿给叶凡看,今天火爆的新闻是《幻界服务器崩了》。搜索关键词是"M公司"和"幻界"。
叶凡脑子闪过一个念头,然后又飞快否定,怎么可能,M公司那个变态会打电话来骂他。
这时聊天软件忽然震动,手机突然弹出一串乱码。阿南的语音消息紧跟着蹦出来:"快看神陨游戏!"
嘴里的啤酒还没咽下去,叶凡就看到阿南发过来的诡异录像。画面里《神陨》的野怪突然开始走正步,嘴里喊着"董事长厉害,董事长英明",活像M公司去年誓师大会的复读机。他跟齐叔对视一眼,齐叔立马给阿南打电话问他在哪。
阿南的回复是在备用机房。两人锁门匆匆赶过去。
这间藏在小吃街地下室的工作室,活像被轰炸过的电器坟场。十二台显示器在铁架床上叠罗汉,电线像藤蔓植物爬满发霉的墙皮。唯一能落脚的地方摆着张折叠桌,桌腿用《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垫着平衡——那是阿南表弟去年送他的乔迁礼。
老式吊扇在头顶苟延残喘,三片扇叶各自为政地晃悠。左边那片沾着2218年的蚊香灰,右边挂着半截数据线,中间的最离谱,不知哪个天才用口香糖粘了块CPU散热片。每次转速超过每分钟三十转,…抬脚避开地上滋滋冒火花的插线板,"上次我来的时候,这儿至少还能看见地板。"叶凡单腿跳躲开。
阿南从泡面箱堆成的小山里探出头,手里攥着半包受潮的方便面调料:"别碰那个红色按钮!那是给自制信号增强器供电的......"
"你确定这是计算机工作室?"叶凡捂着鼻子扒开窗帘,外面正对垃圾站,"我怎么感觉像流浪黑客收容所。"
齐叔突然把平板拍在折叠桌上:"别贫了,看看这个。"屏幕上是《神陨》老玩家论坛的截图,几十条帖子都在说游戏里NPC会背员工手册,还会川剧变脸。
阿南从泡面箱底下抽出块白板,马克笔写着写着就没水了,叶凡接过笔,朝笔上吐了口唾沫,就着阿南的字继续往下写。
刚写了一个字,工作室停电了,工作室瞬间被黑暗笼罩,叶凡扔掉笔,问齐叔:"备用电源呢?"
齐叔打开应急灯,回说:"我买这个应急灯就花了大部分存款,这地方怎么会有备用电源这样的高级货。"
齐叔也是妻管严没错了。
叶凡把跳闸的开关推上去,房间立刻恢复光明。刚才试电时把所有灯都开起来,这会屋里灯火通明,房间里三台嗡嗡作响的服务器挤在洗手间门口,显示器架在微波炉上,泡面在键盘缝隙里生根发芽。叶凡拿起一根凉透的烤肠,突然眼前一黑——顶灯又灭了。
"这破楼迟早让你俩玩炸了!"齐叔的骂声从文件柜后面传来,紧接着是咣当一声巨响。他摸黑找应急灯,把摞成塔的硬盘盒撞塌了半边。
叶凡摸到手机按亮闪光灯,看见阿南蜷在转椅里啃指甲。这哥们后脖颈贴满退烧贴,活像只蔫了吧唧的电子僵尸。"第三次了,"阿南掰着手指头,"这礼拜第三次整点断电。"
"放屁,昨天凌晨两点也黑过。"齐叔终于摸到应急灯,惨白的光圈里飘着陈年烟灰。他突然噤声,灯管照出配电箱外壳上几道冰裂纹——那纹路活像有人拿液氮喷过。
叶凡用烤肠签子戳了戳裂缝,签头立马结层白霜。"卧槽!"他甩着手跳开,半截烤肠飞进主机箱散热口,滋啦冒起青烟。
阿南突然诈尸似的弹起来,三块显示屏陆续亮起幽蓝的光。监控画面在断电瞬间的帧数被无限放慢,能清楚看见配电箱里窜出条小蛇似的蓝光,顺着墙根溜进通风管。
"有人在远程控电。"齐叔蹲下来研究裂缝。
齐叔举着电筒往配电箱里照的时候,阿南突然"嗷"一嗓子把两人吓个半死。他那个泡面汤腌入味的旧手机正在桌上抽风,屏幕明明灭灭跟闹鬼似的。
"老子三个月没充电了!"阿南抄起手机就要往水杯里按,被叶凡一把拦住。裂成蜘蛛网的屏幕上,《神陨》的骷髅头登录图标正咧着嘴笑,加载条卡在99%抖得像得了帕金森。
齐叔老花镜滑到鼻尖:"这玩意儿在吃电呢。"他耳朵贴到手机背面,"里头有奇怪的动静。"
叶凡抢过手机往地上一摔。后盖弹开的瞬间,三人都看见电池槽里结着冰碴子,半截蓝汪汪的存储条像寄生虫似的扎在电路板上。阿南抄起螺丝刀要捅,齐叔己经用镊子夹住那玩意猛地一拽——
"卧槽这什么鬼东西!"
存储条在镊子尖上冒着白气,活像根电子冰棍。齐叔刚把它怼进读卡器,头顶的显示器突然"滋啦"一声,二十年前的雪花屏特效糊了满墙。
阿南盯着雪花里浮动的M.-12备字样,后脖颈的退烧贴都被冷汗泡发了:"这编号......上周运去郊区的货柜......"
叶凡突然竖起食指:"嘘!"
通风管里传来细碎的咔嚓声,像有人把玻璃碴子当瓜子磕。齐叔抄起扫帚杆往铁皮管上一捅,哗啦啦掉下来三只机械蜘蛛。绿豆大的电子眼红光乱扫,腿毛似的金属须子扎进木地板就开始刨坑。
"艹!温源往咱屋里扔蟑螂了!"阿南的拖鞋底拍上去火星西溅。
叶凡捏起只残骸,蜘蛛肚皮上刻着"M公司财产"的激光标:"这是来灭口的?"
齐叔把扫帚杆拧成个简易天线,插进还在抽搐的蜘蛛屁股:"它们在找东西。"老式收音机突然爆出刺耳杂音,混着个机械女声的倒计时:"记忆数据回收剩余......12分钟......"
泡面桶堆里突然传来诡异的震动声。三人扭头看去,阿南那台镇宅用的老冰箱正在门缝里往外渗蓝雾。
冰箱门炸开的瞬间,叶凡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三盒过期的酸奶悬浮在空中,包装袋上结着蓝幽幽的冰霜,活像鬼火似的飘着转圈。
"这特么是哈利波特片场啊?"阿南抄起键盘就要砸,被齐叔揪着衣领往后拽。老酸奶啪嗒掉在地上,溅出来的不是奶而是冒着泡的金属溶液,把瓷砖蚀出几个冒烟的小坑。
机械蜘蛛的尸体突然集体抽搐,八条腿拼成个箭头指向服务器机柜。齐叔一螺丝刀撬开机柜侧板,五六个液氮罐正往外渗蓝雾,罐身上"M公司生物样本"的标签被冰碴子糊得半透明。
"艹!上周搞到的那批证据!"阿南扑上去要抢,突然被根数据线勒住脖子。那线头跟活蛇似的从机箱孔里钻出来,线身上密密麻麻全是电子复眼。
叶凡抡起消防斧砍断数据线,断口滋啦喷出股带着焦糊味的黑烟。齐叔突然指着天花板:"通风管!"
十几只机械蜘蛛正排队往下掉,跟下饺子似的噼里啪啦砸在泡面桶山上。有只掉进阿南喝剩的可乐罐里,顿时炸出团蓝色电弧,把易拉罐熔成个抽象派雕塑。
"跑啊!"叶凡踹开后窗。冷风卷着雨丝糊了三人一脸,消防梯上趴着只巴掌大的金属蝎子,尾巴尖上的激光发射器正在预热。
阿南突然抓起微波炉插头:"跟它们拼了!"
老式微波炉门被齐叔强行掰开,叶凡把液氮罐往里一塞。按下启动键的瞬间,整个工作室的电路都开始鬼畜,显示器屏幕里伸出无数条数据触手,把机械蝎子卷进去绞成废铁。
雨越下越大,三人缩在消防梯上喘气。工作室里传来闷响,防盗门被腐蚀出个人形大洞,黏液顺着门缝往外淌,在地上拼出个血淋淋的"M"字。
硬盘插进主机的瞬间,阿南养了五年的仙人掌突然炸了。瓷片飞溅中,三人看见花盆土里埋着节手指粗的数据线,线头正往地板缝里钻。
"这破花盆什么时候成中转站了?"齐叔抄起板凳要砸,被叶凡拽着往后拖。二十台显示器同时跳出满屏乱码,阿南贴满卡通贴纸的主机箱开始喷蓝雾,机箱风扇转成了螺旋桨。
地板缝里渗出的黑黏液像有生命般蠕动,聚成个人形轮廓。叶凡抄起灭火器喷过去,白沫子沾到黏液就滋滋冒泡,空气里顿时飘满烧焦的头发味。
"躲柜子里!"阿南刚拉开储物柜,里头轰隆掉出三套防化服——标签上印着"M公司实验室2023年报废品"。齐叔边套衣服边骂:"你小子什么时候捡的破烂!"
黏液人形突然裂成八爪鱼,触手缠住吊灯晃过来。叶凡抡起键盘砸碎窗户,暴雨裹着碎玻璃浇进来。黑触手碰到雨水瞬间硬化,变成满地乱滚的电子元件。
"它们怕水!"阿南把桶装水浇向服务器,机箱里顿时炸出团蓝色电弧。显示器上的乱码突然重组,跳出来段监控录像——冷冻柜里捆着七八个戴游戏头盔的人,太阳穴贴着电极片,头皮上凝着冰霜。
齐叔突然被黏液缠住左脚,整个人被拖向冒烟的主机。叶凡抄起消防斧砍断触手,断口喷出的不是血,而是冒着热气的玩家游戏数据。阿南的电脑椅突然自动旋转,椅背上浮现出温源的脸:"各位参观完我的生物矿场,该付电费了。"
话音未落,整栋楼的火灾警报突然狂响。走廊传来纷乱的脚步声,三个穿防护服的壮汉正提着液氮罐往工作室冲。叶凡把冒烟的硬盘塞进微波炉,炸开的蓝光中,所有黏液数据流被吸进扭曲的时空漩涡。
微波炉炸开的蓝烟还没散尽,走廊里就传来液氮罐拖地的刺啦声。叶凡抄起冒烟的硬盘当板砖,发现这玩意烫得能煎鸡蛋。
"跳窗!"齐叔刚推开防火窗,楼下突然亮起十几道车灯。三辆印着"M公司后勤部"的厢式货车堵死巷口,穿防护服的壮汉们正在组装像吸尘器的大家伙——那玩意喷口结着冰碴,分明是改良过的液氮喷射器。
阿南突然拽住两人往后倒:"闭气!"
整层楼的烟雾报警器同时爆响,天花板开始下暴雨。叶凡抹了把脸才发现是自动喷淋系统启动了,冷水浇在工作室的电子残骸上,炸出满地跳跳糖似的电火花。
"那边!"齐叔踹开储物柜暗门,露出条塞满网线的维修通道。三人手脚并用往里钻时,身后传来冰霜凝结的咔咔声——液氮把工作室门框冻成了冰雕,有个壮汉的防护靴被焊死在地板上。
通道尽头是配电房总闸。阿南突然乐了:"老子知道电表箱密码!"他哆哆嗦嗦输完生日,整栋楼的灯光突然全灭。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三人站在巷口啃烤肠,远处警车正往M公司写字楼赶。阿南踢着路边的机械蜘蛛残骸:"你们说温源这会儿是不是在砸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