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杨少波表现出的那种得意神情,
就仿佛是他本人立了个功一样激动和兴奋。
李建国掏出了那包仅存的、不太舍得抽的家乡产“渡江”烟,
高兴地散发给不抽烟的李想、孔令刚和葛秋生以及在场众人。
“来、来,不管你们己经戒烟的、还是不会抽的,
今天都必须抽一根,这可是值得庆祝一下的喜烟呀!”
李想没再推辞,欣然拿过了香烟,
夺过依旧在聒噪不停的杨少波手上的烟头,就准备给自己点上,
恰在此时,五队方向传来了急促的集合哨音。
李想把烟卷又递回李建国手里,连忙和大家撒开脚丫子,狂奔回了队里。
还是“戴帽子、不带凳子”在俱乐部集合。
从本次集合的口令中判断,这次集合的时间不会太久,
否则,就是“带凳子、不戴帽子”集合了。
学员队的新兵,最怕的可能就是坐姿开会、点名或听报告了。
当然,也包括看统一组织的文艺晚会。
坐在那里,挺胸抬头,目光平视,双手放在膝盖上,
一动也不能动,坐上少则三十分钟,多则数小时,
那感觉可比站军姿还要累上三倍!
集合由二中队王指导员组织,
他下达了队里关于进行《条令》、《条例》学习、考核的指示。
李想注意到,在俱乐部前方,正在讲话的王指导员身后,
铁架上摆放着的一块黑板前,一个没带帽子的东关兵,
正在工整地在黑板上抄写着《条令》的内容。
按照王指导员要求:
“解散后,全队新兵可以带凳子自行到俱乐部誊抄。
然后,全文背诵。
晚间,各区队即进行抽查笔试。”
部队三大《条令》的学习,远不像队列训练般艰苦,
或紧急集合般紧张和刺激,也不需要快速的反应和强壮的体魄,
起初,新兵们都不以为然。
但随着《三大条令》内容的不断增加和背诵时间的日益持久,
大伙就发现:这项任务,对我们精神上的折磨,
却远甚于体力训练对他们身体上的摧残。
也正因为此,在新兵入伍训练阶段的《条令》考核科目结束后,
孔令刚和很多当兵前参加过高考的落榜“才子”们,都无限唏嘘地说:
“当初参加高考前,哪怕是能花上像现在一半的精力,
来投入来背诵政治、历史和其它功课,
兄弟我现在恐怕早己坐在大学校园的象牙塔下看校花了!”
《纪律》、《队列》和《内务》三大条令的总则部分,
是最为拗口难记的,但也是《条令》学习中,新兵们第一步就要面对的。
它没有具体形象的内容,全是理论性的概括和指导性的说教。
想要烂熟于心,只有死记硬背!
在俱乐部里抄完《条令》题,回到寝室,大家或坐在地上,或坐在凳子上,
还或是坐在待叠整的被子上、趴在床铺边,
都在自顾自的苦读硬背。
二班的葛大班长,让韩健帮他抄来了需背诵的《条令》内容之后,
也放下了“大哥”的架子,亲自捧起了笔记本,
捂着耳朵认真地诵读了起来。
没办法,这件事情最终考试时可由不得别人再来帮忙替代喽!
学员们被告知,在接下来的三个月时间里,
会有连续不断的日考、周考、月考、终考;
班考、区队考、中队考、全队考、大队考、全校考,
其间还夹杂着随时随地可能发生的抽考和临检、抽背。
谁都不能保证自己不会被抽中,
而坐在一堆监考干部的眼皮下面考试,
恐怕连脑子中快速闪过的作弊的想法,都会被马上察觉。
最要命的是:全校最后组织的《条令》考核,
也就是被我们戏称为的“金殿大考”。
届时,学院会组织全体学兵在学院大会操场地列队,
由校务部、训练部、政治部的专员负责,
采取抽签方式,从每个学员队随机抽出一个建制班,
在清点花名册并核准完人员身份之后,
即刻不停地带到教学大楼的专业课教室,
在三大部专员和摄像机的全方位监督下,进行笔试。
而更为夸张的是,在这最终的全校《条令》考试时,
卷面成绩最终评分时的扣点,会精确到字句中每个标点符号上的对错。
据说,去年《条令》考核的第一名和第二名,
分别是李想所在五队和学员十一队,
而两队的总平均成绩竟然是:97.9和97.8,
仅仅相差了零点一分,这着实让人感到骇然。
《条令》考核的成绩,将作为各学员队入伍训练最终考核的五大指标之一,
计入各队的入伍训练考核评比总分。
如果谁因此而拖了全队的后腿,使集体荣誉受损,
让大家三个月来的辛苦努力付之东流,
那么,全队上下杀了他的心都会有。
即使不会像杀人那样夸张,未来还将在一起度过的五个多月时间,
也会让在此事上惹出麻烦的人度日如年的。
因此,对于《条令》考核一事,天不帮忙时,还是靠自己努力吧。
开始《条令》学习后,全队上下顿时没了往日的吵闹和喧哗,
听不到了各种方言的交织吟唱,只能听到郎朗的阅读声和嗡嗡的背诵声,
偶尔还会听到一句咒骂、或者是一声叹息!
那是对自己记忆的无奈和对眼前这《条令》的怨恨。
也就是从此时开始,无论是寝室内、走道中还是俱乐部里,
不管是行进间、用餐后还是大解时,
看到的、听到的和感受到的,无时无处不是强烈、浓厚的学习氛围!
这种氛围,绝不是出自于自愿,而是无奈的被动!
仅仅是一个上午时间的背诵,就严重摧毁了李想与生俱来的自信心。
捧着手中的《条令》内容,看着乏味的内容,
每每读上几遍,他的脑子就会开上小差:
想到曾经和女友的耳鬓厮磨,想到昔日和兄弟的推杯换盏;
想到远在家中的父母遥遥亲情,想到西年的漫漫无期……
中饭后,继续背诵这可恨的《条令》。
此时,李想己经从无畏到无奈、从无奈到麻木;
从麻木到愤怒、再从愤怒到屈从。
没想到,这么一来,倒是在无可奈何间,渐渐寻到了背诵和记忆的法门。
他不禁大喜!
当即心无旁骛,抓紧时间巩固这难得的成果。
正当大家都在抓耳挠腮、头晕脑胀地对着《条令》题死记硬背的时候,
101寝室的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了。
抬头望过去,只见,苹乡小值日,
引进来了三位分别穿着水兵服和地勤工作服的老兵。
他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