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七年的春风尚未吹散邺城的肃杀,
丞相府的书房内,空气却因一场超越时空的重逢而凝固。
曹操正批阅着河间平叛后续的奏报,门扉忽被猛地撞开。
他惊怒抬头,却见长子曹丕形容狼狈地冲了进来,未及言语,己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死死抱住了他的双腿。
“父亲!父亲啊——!”
撕心裂肺的哭嚎瞬间爆发,那声音里饱含着跨越生死的思念与无尽的委屈,震得曹操心神剧颤。
更令人惊骇的是,随着曹丕情绪彻底失控,他那头乌发间竟“噗”地冒出一对蓝灰色的、毛茸茸的猫耳!
紧接着,一条同样色泽、微微颤抖的猫尾也从他身后衣袍下钻了出来!
“丕儿?!你…你怎么也……?!” 饶是曹操见惯风浪,此刻也惊得瞳孔骤缩,下意识去按腰间佩剑。
他第一个念头便是:定是谁害死了他的儿子!
曹丕抬起泪痕狼藉的脸,那双与曹操极为相似的眼中,翻涌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深沉的痛苦和失而复得的狂喜。
“父…父亲…不是…没人害我…” 他哽咽着,声音发涩,
“孩儿…是病死的。”
“病死?!” 曹操如遭雷击,目眦欲裂,一股寒意首冲头顶,“你今年西十不到,就病死了?!”
曹丕艰难地点头,猫耳因剧烈的情绪而抖动:“是……孩儿和袁阿父一样,吐血而亡”
他艰难地吐出那个在原时空里的死亡原因。
“吐血而亡?!” 曹操如坠冰窟,旋即一股滔天的怒火喷薄而出,他猛地一掌拍在案上,竹简哗啦散落,
“袁本初!
定是那死鬼袁本初的短命血脉作祟!
祸及我儿!
孤恨不能将其挫骨扬灰!”
他破口大骂,将对宿命的无力与对儿子早夭的锥心之痛,尽数倾泻在那个早己败亡的旧情人身上。
曹丕只是伏在地上,猫尾紧紧蜷缩着,如同一个做错事等待责罚的孩子,默默承受着父亲暴怒的雷霆。
他太熟悉这种无力感了——在原时空父亲骤然离世后,他独自面对那滔天巨浪时的无助,与此刻何其相似。
待到曹操的怒骂声渐歇,喘息着坐回榻上,书房内只剩下曹丕压抑的抽泣。
曹操疲惫地挥挥手:“起来…说…那个时空,后来如何了?”
曹丕这才小心翼翼起身,抹去眼泪,猫耳微微竖起,开始讲述那个时空的故事:
夏侯惇去世后,他修养生息三年,倾国之力发动对高句丽、百越及海外诸岛的灭国之战,以泼天之功“刷”满了威望,迫使汉帝刘辩封他为魏王…以及自知命不久矣,在病榻前将魏王之位传给魏太子曹叡……
曹操静静地听着,烛光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跃。
当听到“魏王”二字最终落在曹丕头上,并传给了曹叡时,他脸上的肌肉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书房内陷入了长久的死寂。
他那以“汉”为名、重塑乾坤的宏图大梦,终究在另一个时空,被自己的亲生儿子亲手画上了终结的句号。
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与苍凉弥漫心头。
然而,看着眼前这个带着异世风尘、猫耳微颤、满眼孺慕又饱含沧桑的儿子,责备的话终究未能出口。
他太明白了,权力巅峰的每一步,都浸满了身不由己的苦涩。
“罢了…”
曹操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分,他无力地挥了挥手,
“下去吧…让孤…静一静。”
曹丕张了张嘴,看着父亲那深沉如渊、仿佛承载了整个乱世重量的背影,终是什么也没说,垂着耳朵和尾巴,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厚重的门扉合拢,隔绝了内外。
曹操独自一人枯坐在巨大的书案后,身影被烛光拉得极长,投在墙壁上,如同蛰伏的巨兽。
案头关于河间民变的奏报变得模糊不清,他的思绪早己穿透时空的壁垒。
那个时空里,他去世的早,丕儿仓促接过权柄,以透支生命为代价,用铁血与征伐强行铺就了魏王之路,只为给曹叡留下一个看似稳固的基业…
何其悲壮,又何其…无奈!
万幸!万幸!
曹操的目光骤然锐利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镇纸,发出笃笃的轻响。
万幸此世不同!
河间民变暴露的积弊,让他早早开始了整顿吏治、开启民智、畅通言路的革新。
更重要的是——他清晰地感受到体内奔涌的生命力,活到八十岁,完全没有问题!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曹操低语,眼中最后一丝对“汉”名的虚幻执着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磐石般的决心与炽热的野心,
“孤既有此寿,岂能再蹈覆辙?
孤定要为后代子孙,铺就一条真正的、万世不移的通天坦途!”
他不仅要扫平诸侯,更要为子孙后代,打造一个从根基上就难以撼动的帝国。
吏治、民心、军权、继承…每一个环节,都需重新审视,精心布局。
“来人!”
曹操的声音打破了书房的沉寂,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门外侍立的亲卫立刻推门而入:“丞相!”
“传程昱、荀彧、荀攸、郭嘉,即刻来见!”
曹操的目光扫过案上关于河间后续安置与秘境学子下乡成效的奏报,又补充道,
“贾诩也一并叫来!”
他要重新梳理他的棋盘,以这多出来的数十载寿元为筹码,落子布局。
这一次,他要的不仅是眼前的江山,更是万世开太平的基业。
夜己深,丞相府的灯火却亮如白昼,预示着新的风暴与宏图,正在这位枭雄的胸中酝酿。
府邸深处,曹丕抚摸着重新隐去的猫耳,望着窗外父亲书房的方向,眼中也闪烁着复杂难明的光芒。
如今的父亲,似乎比记忆中更加深不可测,让他这个“魏王”都感到了震撼与一丝安心。
从此我曹丕又是一个有父亲保护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