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的声音在空旷的养心殿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锁链,将小燕子困在原地。她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位熟悉又陌生的皇阿玛,曾经以为的宠爱,如今却成了束缚她的牢笼。
"嫡女?哥哥?秘密储君?"小燕子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不可置信。她想起小时候在御花园玩耍,总盼着皇阿玛能多来看她一眼;想起生病时皇额娘温柔的抚摸,以为那就是最纯粹的亲情。可现在,一切都变了模样。
傅云舟立刻挡在小燕子身前,手按在剑柄上,眼神警惕:"皇上,小燕子己经决定离开皇宫,过平凡的日子。"
乾隆冷笑一声,挥了挥手,殿外立刻走进来一队身着黑衣的暗卫。"傅云舟,你以为凭你能带走她?"他的目光转向小燕子,"你哥哥永风,现在就在暗卫营中。他从小就被教导,要守护皇室血脉,守护你。你若离开,他这些年的苦训,都将失去意义。"
小燕子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险些晕倒。她从未想过,自己在宫外漂泊的这些日子,皇宫里竟藏着如此惊天秘密。一个从未谋面的哥哥,一个被立为秘密储君的亲人,这些真相像潮水般涌来,将她淹没。
"我不要当什么固伦公主!"小燕子突然爆发,声嘶力竭地喊道,"我不要被困在这吃人的皇宫里!我要自由,我要和傅云舟、和孩子过普通人的生活!"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在青砖上,晕开小小的水痕。
乾隆却不为所动:"由不得你。从你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背负着富察家的血脉,背负着皇室的责任。明日起,你便搬回长春宫,朕会安排最好的嬷嬷教你公主礼仪。至于傅云舟..."他顿了顿,"若你乖乖听话,朕可以让他继续留在你身边,否则..."
傅云舟握紧小燕子的手,感受到她的颤抖。他知道,在皇权面前,他们的反抗是如此无力。小燕子望着丈夫和孩子,心中满是绝望。她想起西山的农舍,想起和傅云舟一起种地、喂鸡的日子,那些平凡的幸福,如今却成了遥不可及的梦。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小燕子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乾隆背过身去,声音里难得有了一丝犹豫:"因为你是朕的女儿,因为朕欠你娘的,要用余生来还。而你,是雪吟留在这世上最珍贵的血脉。"
夜幕降临,紫禁城的宫墙被夕阳染成血色。小燕子被带回长春宫,望着熟悉又陌生的宫殿,心中一片死寂。窗外的月光洒在地上,她知道,自己的自由,己经随着这个夜晚,永远地消失了。而等待她的,将是一场无法逃脱的皇家宿命。
乾隆望着小燕子发间散落的草屑,那是她在西山生活时沾染的山野气息。他抬手想要替她整理,却在触及发丝的瞬间僵住——这双曾无数次抱过她的手,如今却要用皇权威严将她束缚。"朕特许你在京城建公主府,"他刻意放缓语气,"府中事务皆由你做主,每年只需回宫请安三次。"
小燕子猛地抬头,干涸的眼眶里重新燃起光亮。她抓住傅云舟的手,指尖冰凉却带着雀跃的颤抖:"我们可以有自己的家了!不用再困在红墙里!"孩子被母亲的情绪感染,也在傅云舟怀中咯咯笑起来,清脆的声响撞碎了养心殿里沉重的气氛。
傅云舟却依旧警惕地护在妻儿身前,目光扫过殿外虎视眈眈的暗卫:"皇上既给了恩典,还请允许末将继续保护格格安危。"乾隆沉默片刻,终究点了点头——他比谁都清楚,唯有留下这个男人,才能真正留住小燕子。
三日后,工部呈上公主府的设计图。小燕子踮着脚趴在案前,用炭笔将飞檐斗拱统统改成江南样式,又在庭院里画满歪歪扭扭的桃树。"这里要挖个池塘养鸭子,"她指着图纸上的后花园,"还要搭个秋千架,让皇阿玛来的时候也能玩!"
紫薇站在一旁轻笑,手中捧着刚誊抄好的《女诫》批注:"你这哪像公主府,倒像个农家小院。"话音未落,金锁端着新制的桂花糕进来,却见小燕子突然红了眼眶。"我娘...如果还在世,"她轻声说,"应该也喜欢这样的地方吧?"
建造公主府的消息传开那日,八阿哥在宗人府砸碎了最后一面铜镜。他望着满地碎片中扭曲的倒影,想起自己曾无数次望着长春宫的方向——原来从出生起,他就输给了那个从未谋面的姐姐。而此时的永风,正藏在暗卫营的阴影里,将锋利的匕首刺入木靶中心,靶心贴着小燕子幼时的画像。
入秋时,公主府终于落成。朱漆大门上的衔环兽泛着温润的光,门前却挂着小燕子亲手写的木牌:"闲人免进,违者抓去喂鸭子"。她穿着粗布衣裳蹲在墙角,和泥瓦匠争论围墙该多高才不妨碍看星星,全然不顾身后跟着记录礼仪规范的嬷嬷们欲哭无泪。
乾隆微服来访那日,正撞见小燕子骑在屋脊上挂灯笼。"皇阿玛!"她挥着沾满颜料的手,"快来尝尝傅云舟烤的叫花鸡!比御膳房的好吃十倍!"皇帝望着女儿自在的模样,忽然想起雪吟在江南的小楼上,也是这样毫无顾忌地大笑。晚风掠过飞檐,将远处紫禁城的钟鼓声吹得支离破碎。
夜深后,傅云舟抱着熟睡的孩子,望着庭院里追逐萤火虫的小燕子。"后悔吗?"他轻声问。她转头冲他眨眨眼,发间野雏菊在月光下轻轻摇晃:"只要能和你们在一起,就算这是皇上的牢笼,我也能把它变成自己的江湖。"
而在皇宫深处,皇后的牌位前,永风默默放下一束白菊。他摘下暗卫的面罩,眉眼间与乾隆年轻时如出一辙。"妹妹,"他对着牌位低语,"我会守好你想要的自由,就像这些年,我守着你的平安。"月光穿过窗棂,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首延伸到公主府灯火通明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