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军营的帐外,风沙卷着驼铃声扑在牛皮帐篷上。尔泰咬着牙读完密探送来的情报,指间的狼毫“啪”地断成两截——瑾瑶的生辰宴上,竟有十七位世家公子捧着夜明珠、九鸾金步摇来提亲,最过分的是那不知死活的西域质子,竟送了只学舌鹦鹉,见人就喊“瑾瑶公主美如画”。“将军息怒。”尔康慢悠悠晃着酒杯,眼底泛着笑意,“听说那鹦鹉还会背《诗经》?‘关关雎鸠,在河之洲’什么的——”“关关你个头!”尔泰踢翻脚边的箭筒,三十支雕翎箭哗啦啦滚了一地,“把本将的定西刀磨利些,等打完这仗,本将要把那些登徒子的舌头全割下来喂狼!”尔康挑眉:“割舌头多血腥,不如学文人才子,写封情诗感化他们?”他忽然抽出尔泰腰间的玉佩,上面刻着瑾瑶的小名“瑶”,“就像你上次在甲胄里藏情书,结果被敌军误以为是密信——”“闭嘴!”尔泰抢回玉佩,却在看见案头的狼毫时,忽然坐下铺开宣纸。墨汁在砚台里晃出涟漪,他咬着牙写下第一行字,笔尖几乎要戳破纸背:瑶卿亲启:闻汝近日门庭若市,本将夜不能寐。西域鹦鹉若再敢学舌,本将必以弓弦绞其舌;世家公子若再敢献珠,本将定西刀必饮其血。尔康探过头来:“好个‘饮其血’,不愧是战神将军的情话。”他用指尖戳了戳纸上晕开的墨团,“不过这里——”他指着“寐”字旁边的墨点,“倒像极了麟儿抓周时的墨团。”尔泰耳根发烫,挥笔写下第二部分:麟儿近日可安?若见陌生男子靠近,教他咬其手指。附:本将在戈壁拾得夜光石,比西域蛮子的夜明珠亮十倍,待归时嵌于汝发间。“夜光石?”尔康轻笑,“我记得你昨天还说那是用来磨箭头的。”他忽然从袖中掏出紫薇的信,“瞧瞧人家紫薇,写的是‘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再瞧瞧你——”他指着尔泰的信,“通篇不是刀就是血,倒像战书。”尔泰瞪他,忽然在信末画了只张牙舞爪的老虎,旁边歪歪扭扭写着:本将如虎,汝乃吾爪下珍宝,闲人勿近。 最后重重盖上“镇北将军印”,朱砂印泥溅在“勿”字上,像朵怒放的血色海棠。“这落款……”尔康摸着下巴摇头,“若让紫薇看见,定要笑你是‘粗鄙武夫’。”他忽然凑近,压低声音,“不过依我看,你这信送去,瑾瑶怕是要笑倒在梳妆台前——”“她敢!”尔泰猛地起身,铠甲擦过帐帘发出轻响,“等本将班师回朝,定要把她关在将军府,每天只准穿我送的茜香罗裙,只准抱我送的木马,只准——”“只准喊你‘夫君’对不对?”尔康笑着替他说完,却在看见尔泰耳尖的薄红时,忽然正色,“其实……瑾瑶心里只有你,那些公子不过是她逗你吃醋的棋子。”他指了指尔泰腕间的银镯,“你瞧,她给你的定情信物,可曾离过身?”尔泰低头看银镯内侧的“瑶”字,忽然想起临出征前那晚,瑾瑶趴在他胸口说:“要是有别的男人送我珠宝,我就全熔了给你打箭头。”他嘴角扬起笑意,却又立刻板起脸,将信纸卷成箭状塞进竹筒:“传本将命令,快马加鞭送回京城,若敢延误——”“延误就割舌头喂狼,末将明白。”尔康笑着摇头,看尔泰气鼓鼓地往竹筒里塞了片干枯的红柳花瓣——那是去年瑾瑶插在他头盔上的。夜幕降临时,尔泰独自坐在帐外擦定西刀。月光落在刀面上,映出他眉间的思念与戾气。远处传来驼铃声,他忽然摸向护心镜,里面贴着瑾瑶去年写的“平安”二字,边角还沾着麟儿的口水印。“等着我,小作精。”他对着月亮轻笑,刀锋在石桌上刻下歪歪扭扭的“瑶”字,“等本将回去,定要让你知道——”他忽然想起信末的老虎画像,耳尖发烫,“欺负夫君的后果,可是要被罚一辈子暖床的。”帐内,尔康看着尔泰刻在石桌上的字,无奈地叹气。他掏出紫薇的信,对着月光念出声:“‘愿君早卸甲,共赏长安花’……”忽然听见帐外传来尔泰的嘀咕:“花有什么好看的,不如看我家瑶瑶作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