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掌心的金属装置泛着暗红光晕，像是某种还在搏动的脏器。荆离蹲下来，指尖擦过那串蚀刻在表面的字母：【X-07】。
“这不可能……”他喃喃。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风掠过断墙的呜咽。
“它还在运行。”林砚的声音压得极低，“说明这里不是终点。”
沈川己经抽出了枪，站在三米开外，背贴着一面残破的水泥柱。老胡缩在角落，眼神游移不定，像随时准备逃命的野狗。
荆离站起身，手电筒扫过满地瓦砾，光线像一把钝刀割裂黑暗。他似乎在找什么，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手机震动起来。
陌生号码发来一条信息：
【你们来得太迟了】
他还没回神，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人踩塌了某段空心梁柱。
荆离猛地回头，废墟深处缓缓走出一个人影。那人穿着深色战术服，兜帽拉得很低，只露出下巴上一道细长疤痕。右手握着一支没上膛的手枪，但并未指向任何人。
“别紧张。”那人嗓音沙哑，像是刚从烟尘里爬出来，“我不是来杀你们的。”
沈川立刻抬枪对准他眉心。
“你是谁？”他问。
那人没答话，只是慢慢把手枪搁在地上，双手举到胸前，示意没有敌意。
“我叫陈野。”他说，“组织的技术员，也是……反对者。”
荆离眯起眼，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你们触发了信号。”陈野语气平静，“X-07激活时会唤醒一个隐藏节点。我在等这一刻。”
老胡缩在后头，声音发颤：“你到底想干什么？”
“帮你们。”陈野说，“你们要找的东西就在这个区域，但方向错了。”
荆离盯着他，试图从眼神里揪出一点破绽。可那双眼睛里只有疲惫和冷静，像一潭死水。
“为什么帮我们？”荆离问。
陈野低头看了眼地上的装置，喉结滚动了一下。
“因为我参与过那个项目。”他说，“我亲眼见过他们做了什么。我不想再看着更多人被洗脑、被利用。”
林砚忽然开口：“你做的是哪一部分？”
“记忆清洗程序的核心算法。”陈野坦然道，“我知道它是怎么运作的，也知道它的漏洞在哪。”
荆离和沈川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没说话。
“你能带我们找到真正的据点？”荆离问。
“可以。”陈野点头，“但我有个条件——帮我离开这座城市。我己经暴露了，今晚不走，明天就死。”
沈川依旧没放下枪，“你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陈野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一张折叠的纸条，递到荆离面前。
上面写着一串数字和一段代码。
“这是通往主控节点的路径密钥。”他说，“你们刚才破解的那个坐标只是个测试点，真正的地方藏在更深层的地下结构中。这段代码能打开通道。”
荆离接过纸条，迅速扫了一眼。他虽然不懂编程，但他认得出那些字符，确实是系统内部才会用的加密格式。
“你怎么会有这个？”林砚问。
“偷的。”陈野苦笑，“最后一次维护时留下的后门。”
荆离沉默片刻，终于开口：“我们可以带你走，但你必须全程配合。”
“没问题。”陈野点头。
沈川皱眉：“就这么信他？”
“不信也没办法。”荆离看向林砚，“我们需要他。”
林砚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好。”荆离说，“我们现在出发。”
几人迅速收拾装备，准备跟着陈野前往所谓的“真正据点”。荆离悄悄拍下纸条内容，发给技术组分析。
陈野走在最前头，步伐沉稳，像熟悉这片废墟的夜行兽。荆离跟在他身后不远处，一边观察环境，一边留意他的每一个动作。
“你为什么会背叛组织？”荆离忽然问。
陈野脚步一顿，过了几秒才回答：“因为我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什么东西？”
“一个孩子。”他声音更低了，“他们拿他做实验，强行植入虚假记忆。最后那孩子疯了，哭着喊妈妈，可他己经不记得自己母亲是谁。”
荆离的脚步也慢了下来。
“我开始怀疑一切。”陈野继续道，“后来我发现，不只是那个孩子，还有很多人……他们以为自己是自愿加入的，其实早就被改写过了。”
林砚突然插话：“你有没有接触过‘重生’这个词？”
陈野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惊异。
“有。”他说，“那是项目的代号之一。据说，他们想通过记忆重写，让人‘重生’为新的个体。”
荆离心头一震。
“所以……这不是结束。”他低声说。
“这才是开始。”陈野说。
前方是一片荒草覆盖的缓坡，坡底隐约能看到一个废弃的通风井口。陈野指了指那里。
“入口就在下面。”他说，“但我们得小心，组织一定察觉到了异常。”
荆离点点头，示意沈川和老胡绕到两侧掩护。林砚掏出平板，开始尝试接入系统，干扰监控设备。
“走。”他低声下令。
几人猫着腰朝井口方向移动。风很大，吹得草叶哗哗作响，像是某种生物在喘息。
就在他们即将接近井口时，林砚突然低声喊了一句：
“等等！”
他指着屏幕，“有人提前清空了监控记录。”
“他们知道我们要来。”荆离眯起眼。
“那还进去吗？”老胡压低声音。
“当然。”荆离嘴角微微扬起，“这次，轮到我们让他们措手不及。”
他转头看向陈野：“带路。”
陈野点头，率先跃入井口。
荆离紧随其后，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风掠过荒草，卷起一片尘土。
远处，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坡顶，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