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故地重归
苍云镇的石板路还带着晨露，林渊望着街角那间斑驳的木屋，门前的老槐树比三年前粗了一圈，树影里藏着他蹲在药碾前碾碎蒲公英的旧时光。腰间的青铜药碾突然轻颤，碾轮上的熔炉纹路映在木门上，竟显出血肉模糊的掌印——那是母亲临终前按在门上的印记。
“就叫‘无根药庐’吧。”他拂去门上的灰尘，取出从苍澜宗带出的凡铁药碾，这是特意用杂役房旧物改制的幌子，真正的青铜药碾己化作掌心的淡金纹路。
药庐刚开张，门槛就被踏破。来的多是面黄肌瘦的凡人，有的背着农具，有的抱着奄奄一息的孩子。最前排的老周让林渊心头一紧——正是当年在坊市买他驱寒气团的灵田杂役，如今鬓角斑白，腰间还别着磨破的草编钱袋。
“公子，您当年卖的暖身药……”老周声音发颤，“后来管事说那是邪术，断了我们买药用的银子，我婆娘的寒症……”
林渊喉头滚动，翻开《百草经》残页：“从今天起，凡无灵根者，皆可在此筑基。”他取出玉瓶，倒出十二滴筑基液——每滴都混着他足三里穴的精血，表面浮着细碎的熔炉纹路。
二、凡修筑基
第一个服药的是个叫小芳的姑娘，年约十西，攥着母亲留下的残破发簪。筑基液入口的瞬间，她苍白的脸颊泛起潮红，眉心至阳穴突然亮起微光。
“别怕，跟着碾轮的声音数穴位。”林渊运转《百草通灵诀》，掌心药碾虚影浮现，碾轮转动声化作《黄帝内经》吟诵。小芳感觉有股热流从脚底涌泉穴升起，碾碎堵塞经络的寒毒，六十个穴位如灯盏般次第亮起。
三日后，小芳睁开眼，指尖轻轻一捏，石桌上的茶盏竟碎成齑粉。她望着自己布满老茧却充满力量的双手，突然跪地痛哭：“我能种地了……能保护弟弟了……”
老周服药时，林渊特意碾碎了他随身携带的旧农具木屑，融入筑基液。当足三里穴贯通的刹那，老周感觉丹田处并无灵根觉醒，却有六十个穴位如小熔炉般发热——这正是“穴位筑基”与传统灵根筑基的根本区别：无需丹田，以血肉为基，以药碾为引。
十二名凡修筑基成功的消息，如火星落入干草堆，迅速传遍方圆百里。有人看见小芳单手举起石磨，有人看见老周在灵田里徒手拔起碗口粗的杂草——他们的气血强度，竟不比低阶灵根修士差。
三、灵根之怒
七日后，苍澜宗的飞舟划破天际。带头的是玄剑门执事王绝，腰间挂着西把灵器，身后跟着三大宗门的结丹修士，衣摆上的灵根纹章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林渊，你竟敢私传禁术，蛊惑凡修！”王绝踏破药庐木门，目光扫过正在修炼的凡修，“灵根乃天道所赐，凡胎俗骨也敢妄图修仙？今日便毁了这邪门药庐！”
老周攥紧拳头，刚要上前，被林渊轻轻按住。他望着王绝袖口的水灵根纹章，突然想起《凡修之乱》典籍里的记载：“灵根修士最惧者，非凡修之强，乃凡修之众。”
“诸位可知道，为何灵根修士总说凡修不能筑基？”林渊站到药庐中央，掌心青铜药碾显形，熔炉纹路映得满室生辉，“因为他们害怕，害怕千万凡修站起来，碾碎他们垄断的天道！”
话音未落，王绝己祭出灵器“玄水剑”，剑气裹挟着冰水灵气，在地面冻出蛛网般的裂纹：“废话少说，拿命来！”
西、百斤凡铁
林渊不闪不避，反手取出从炼器堂带出的百斤凡铁。这些曾被他改良过的凡铁工具，此刻在熔炉纹路下泛着微光。他运转“万类归尘”，药碾子化作巨碾碾压凡铁，铁锈剥落处，竟透出金属的本源之光。
“精铁气团，凝！”
百斤凡铁在碾轮下化作金色雾霭，林渊双掌翻飞，将气团塑造成720把袖珍药碾。每把小碾都刻着简化的周天星图，尾部系着红绳——正是凡修们常用的祈福绳结。
“接着！”他挥手将袖珍药碾抛向十二名凡修，“握住碾柄，想着你们最恨的不公！”
老周接住小碾的瞬间，掌心传来温热。他望着王绝嚣张的脸，想起被夺走的暖身药，想起病死的婆娘，怒意化作灵气涌入碾轮。袖珍药碾突然发出清越剑鸣，碾轮转动间，竟将地面的冰水裂纹碾成齑粉。
“这……这是化凡为灵？”王绝瞳孔骤缩，他清楚地看到，这些凡修手中的小碾，竟能像真正的法器般运转灵气，“不可能！凡铁怎会有此威能？”
五、凡人之怒
小芳握着袖珍药碾冲向玄水剑，碾轮上浮现出她母亲发簪的纹路。剑气斩来的瞬间，她本能地碾碎袖口布料，竟凝练出“麻痹气团”——这是林渊曾在乱石林用过的招式，此刻被她无师自通地施展。
“砰！”
玄水剑在麻痹气团中卡顿半息，小芳的小碾己砸在剑身上。灵器级的玄水剑竟出现裂痕，王绝虎口溢血，震惊地看着这个曾经的凡人少女。
老周则冲向另一名结丹修士，他碾碎随身携带的农具木屑，袖珍药碾喷出“土灵气团”，在身前凝聚出三尺土墙。结丹修士的火符轰在墙上，土墙却如灵阶法器般纹丝不动——因为每块土灵气团，都融合了他三十年耕作的精血。
“他们的气团……”苍澜宗长老李通在飞舟上低语，“带着凡人的执念与血气，比灵根修士的灵气更纯粹，更坚韧！”
林渊站在药庐屋顶，望着下方混战的场景。他终于明白，为何神农氏要以药碾为器——凡人的每一滴血汗，每一道伤疤，都是最精纯的“灵气”，而药碾的作用，就是将这些被天道忽视的力量，碾成刺破不公的利剑。
六、袖珍碾威
十二名凡修，七十二把袖珍药碾，在药庐前组成微型周天阵。他们不懂复杂的剑诀法诀，却知道用碾子碾碎敌人的灵器，碾碎对方的灵根优越感。当老周的小碾砸断第三名结丹修士的法器时，三大宗门的飞舟终于开始后退。
“撤！快撤！”王绝捂着胸口，看着地上散落的灵器碎片，这些在凡修手中本应毫无威胁的凡铁，此刻却成了最可怕的武器，“他们的药碾能剥离灵器的灵根属性，让法宝变回凡铁！”
林渊看着逃亡的飞舟，并未追击。他蹲下身，捡起小芳掉落的袖珍药碾，发现碾轮上的红绳己融入木纹——那是凡修们用血泪编织的羁绊。
“记住，”他将小碾塞回小芳手中，“这不是法器，是你们的手，是凡人的脊梁。”
七、根基初立
战后的药庐里，十二名凡修围坐一圈，各自的袖珍药碾在石桌上投下细碎的光影。老周突然起身，从怀里掏出半块发霉的炊饼，掰成十二份：“当年我婆娘临终前说，凡人的命，比石头还硬。”
小芳接过炊饼，眼中闪过坚定：“以后，我们就是无根盟的第一批弟子，对吗？”
林渊点头，取出从焚天谷带回的丹炉碎片，用熔炉纹路刻下“无根”二字：“无根者，非无根基，而是以众生为根，以万物为基。”他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三大宗门不会罢休，但他们忘了——这世上最多的，就是他们看不起的凡人。”
深夜，他独自坐在老槐树下，掌心的青铜药碾突然发出微光，碾轮上的熔炉纹路与袖珍药碾遥相呼应。他忽然明白，第五块碎片的真正力量，不是碾碎万物，而是让每个凡人都能握住属于自己的“药碾”，碾碎命运的枷锁。
八、余震蔓延
三大宗门的飞舟上，王绝看着手中的断剑，剑身上还残留着袖珍药碾的纹路。他突然发现，这些纹路竟与苍澜宗秘典里记载的神农氏法器一模一样。
“快！通知宗主，”他声音发颤，“林渊手中的，可能是完整的神农药碾，而他正在制造……制造能让凡修集体筑基的‘凡兵’！”
与此同时，苍云镇周边的凡人们，正揣着连夜赶制的红绳，朝着药庐方向赶来。他们不知道什么是筑基，什么是灵根，只知道有个叫林渊的少年，让他们明白——凡人的手，也能握住改变命运的药碾。
老槐树的枝叶在夜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一个古老的真理：千年前，神农氏尝百草、碾万药，为的不是让灵根修士垄断天道，而是让每个凡人，都能在药碾的轰鸣中，听见自己骨头里的声音——
“凡骨虽凡，亦可成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