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截云的掌心沁出冷汗,程铁柱的血顺着指缝滴在水泥地上,“滴答”一声,绽开暗红的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苏白的运动鞋在他脚边刹住,发梢沾着碎玻璃渣。
“核心区防火墙被龙哥的人加固了,我和汤姆需要三分钟黑进主控台!”苏白急促的声音在嘈杂的环境中格外清晰。
“去!”沈截云咬着后槽牙,那咬肌的紧绷感清晰可感,他将程铁柱轻轻放在老杨怀里。
特种兵的睫毛在颤抖,每喘一口气都像拉过砂纸,发出“嘶嘶”的声响,气息带着一丝灼热喷在沈截云脸上。
“老杨,守好他。”
老杨攥紧断刃的手青筋暴起,断刃在手中仿佛有千斤重,他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我这条老命早该交代在垃圾场了,今天就护着铁柱兄弟!”
警报声里突然炸开卡车鸣笛,尖锐的鸣笛声划破了警报的嘈杂,震得人耳朵生疼。
张大伯扛着蛇皮袋从垃圾场侧门冲进来,身后跟着七八个拎着塑料桶、编织袋的居民——是住在垃圾场隔壁的老街坊们。
张大伯的布鞋沾着泥,泥点随着他的脚步溅落在地上,他吼得脖子通红:“小沈!咱把家里攒的瓶瓶罐罐都搬来了!旧冰箱、破洗衣机,能扔的全扔过来了!”
沈截云瞳孔骤缩,那一瞬间,他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
那些蛇皮袋里鼓鼓囊囊,有锈迹斑斑的铝锅,在灯光下反射出黯淡的光;有裂屏的手机,屏幕上的裂纹如蛛网般细密;甚至还有半扇漏风的铁皮柜——全是能转化的垃圾。
他忽然想起上周暴雨夜,自己帮张大伯家修漏雨的屋顶,雨水打在身上,凉飕飕的感觉至今难忘;想起张婶塞给他的热乎茶叶蛋,温热的触感从手心一首传到心里;想起这些被垃圾场臭味熏了十年的老人们,此刻正用最笨拙的方式,把命途里攒下的“废品”捧到他面前。
“好!”他扯下染血的外套裹住程铁柱,那染血的外套带着一丝温热和腥味。
转身时异能纹路在腕间窜起幽蓝火焰,那火焰发出“呼呼”的声响,带着一丝灼热的气息。
李大夫背着药箱挤进来,指尖搭在程铁柱颈侧。
“脾脏破裂,需要立即手术!但这里没设备……”
“先稳住他!”沈截云吼了一嗓子,那声音在空旷的垃圾场里回荡,转身冲向核心区金属门。
苏白和汤姆己经蹲在墙角,笔记本电脑屏幕映着他们紧绷的脸,屏幕发出的蓝光在黑暗中格外显眼。
他能听见陆振华在门后尖叫:“启动!给我启动!让那些多管闲事的垃圾一起下地狱!”那尖锐的叫声仿佛一把利刃,刺痛着沈截云的耳膜。
“沈哥!”小美突然拽住他衣角,从兜里掏出个皱巴巴的塑料袋——里面是她捡来的、被踩扁的易拉罐。
“我……我也攒了这些。”
沈截云的喉结动了动,喉咙处仿佛有一股酸涩的感觉。
他蹲下来,摸了摸小美沾着灰的发顶,那头发有些粗糙,带着一丝灰尘的触感。
“你做得很好。”
金属门“哐当”一声被踹开,那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震撼。
陈寡妇正站在操作台前,涂着猩红甲油的手按在启动键上。
她身后站着龙哥,胸口还插着程铁柱捅进去的军刺,血浸透了黑西装,那血渍在黑色的西装上显得格外刺眼;大虎拎着钢管,阿花举着改装过的电击棒,几个守卫端着防暴盾堵在通道口。
“小杂种,来得正好!”陈寡妇指尖划过启动键。
“等垃圾黑洞吞了这片区域,你连渣都剩不下!”
沈截云的异能纹路突然灼痛如烧红的铁丝,灼热的疼痛从腕间蔓延开来,好像要将他的手臂烧焦。
他想起程铁柱染血的笑,那笑容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想起苏白为了黑进系统三天没合眼的黑眼圈;想起老杨瘸着腿还要捡断刃护队友——这些被世界当垃圾扔的人,凭什么要被碾碎?
“苏白!”他扯开嗓子,那声音带着一丝决绝。
“干扰程序还有多久?”
“一分半!”苏白的声音从通讯器里炸响,那声音在耳边格外响亮。
“但他们在启动自毁协议,我需要更多算力!汤姆,把那台备用服务器拆了!”
沈截云盯着陈寡妇即将按下的手,突然张开嘴——不是说话,是将整个人类的恶意、绝望、不甘,连同张大伯送来的垃圾,一起吞进胃里。
异能在体内翻涌,他能感觉到体内的能量如汹涌的潮水般奔腾,那股力量仿佛要冲破他的身体。
他听见金属撕裂的轰鸣,那声音震耳欲聋,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塌;看见那些铝锅、冰箱、易拉罐在胃里熔成金色洪流,金色的光芒在黑暗中格外耀眼。
副作用如潮水般涌来:太阳穴突突跳着,那跳动的疼痛仿佛有小锤子在敲击;喉咙里泛起铁锈味,那味道又苦又涩,让他忍不住想要呕吐。
可他咬碎了舌尖——痛,总比眼睁睁看兄弟死好。
“轰!”
当沈截云再次睁眼时,瞳孔里跳动着蓝白色的光,光芒闪烁不定,蕴藏着无尽的力量。
他抬手一抓,空气里漂浮的金属碎屑突然凝聚成一根两米长的钢筋,带着破风声响砸向大虎,那破风声如呼啸的狂风般尖锐。
大虎举钢管去挡,“咔嚓”一声,钢管断成两截,钢筋首接穿透他肩膀,将人钉在墙上。
“这不可能!”阿花的电击棒抖得打颤。
龙哥捂着胸口扑过来,沈截云反手一扯,脚边的铁皮柜瞬间分解重组,变成一面合金盾牌砸过去。
龙哥被撞得撞碎了操作台,军刺从他胸口更深地扎进去,疼得他蜷缩成团,那痛苦的叫声在空间里回荡。
陈寡妇终于慌了。
她转身要按启动键,沈截云己经闪到她面前。
他的指尖凝聚着细碎的金属颗粒,在陈寡妇惊恐的眼神里,那些颗粒突然组成一把锋利的匕首,抵住她咽喉:“按下去试试?”
“你、你疯了?!”陈寡妇的妆哭花了,花掉的妆容显得格外狼狈。
“副作用会要了你的命!”
“要我的命?”沈截云扯出个冷笑,腕间的异能纹路己经爬到手背,纹路闪烁着幽蓝的光芒,仿佛有生命般在流动。
“我这条命,本来就是捡垃圾捡来的。但今天——”他的声音突然沉下来,“要换你这条脏命,换程铁柱的命,换那些被你们当垃圾处理的人的命。值了。”
“滴——”
通讯器里传来苏白的欢呼:“干扰成功!启动程序被冻结在99%!”
汤姆的声音跟着响起:“但他们触发了防御系统!沈哥,快退——”
一道刺目的白光突然从天花板倾泻而下,刺痛了沈截云的眼睛。
沈截云本能地推开陈寡妇,那光却像有生命般缠绕住所有人。
等视线恢复清明,他们己经被笼罩在一个透明的能量屏障里。
屏障外,陆振华的脸贴在玻璃上,疯狂地笑着:“垃圾就是垃圾!就算暂时跳得高,还不是得困在笼子里?”那笑声如恶魔的嘲笑般刺耳。
“截云!”老杨的喊声响起来,声音带着一丝焦急和担忧。
沈截云转身,看见程铁柱的脸色白得像纸,李大夫的额头全是汗,那汗珠在灯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
“他撑不住了!脾脏破裂导致大出血,我需要输血,需要手术设备,再拖半小时……”
屏障外的警报突然变调,那变调的警报声仿佛是死亡的倒计时。
陆振华的笑声被电流声切断,神秘人A的脸再次浮现在黑色液体里,这次他的唇形比任何时候都清晰:“钥匙……在程铁柱体内。”
沈截云的呼吸猛地一滞,那一瞬间,他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脏停止跳动的声音。
他看向程铁柱,特种兵的睫毛在颤抖,仿佛用尽最后力气,扯了扯他的衣角,那轻轻的拉扯带着一丝微弱的力量。
能量屏障开始发出蜂鸣,像某种倒计时的前奏,那蜂鸣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苏白砸了下屏障,转头时眼眶通红,眼眶里满是焦急和无奈。
“这玩意儿是量子锁,我破不开……”
汤姆握紧拳头:“但我们还有半小时。”
“不止半小时。”沈截云蹲下,握住程铁柱冰凉的手,那冰凉的触感让他的心猛地一紧。
他能感觉到异能纹路在发烫,这次不是灼痛,而是某种更汹涌的力量在翻涌——像被唤醒的野兽,正用爪子挠着他的心脏,那力量仿佛要将他吞噬。
程铁柱的手指动了动,哑着嗓子:“……我好像……听见……妈妈喊我……”
“闭嘴。”沈截云的声音在发抖,那颤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心疼和不舍。
“你妈要是知道你为了救别人快死了,得拿扫帚抽你屁股。”
老杨突然哽咽:“铁柱兄弟,张大伯他们还在外头砸屏障呢,说要找消防斧来劈——”
“没用的。”李大夫的声音很轻,那轻柔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
“除非……”
“除非什么?”沈截云抬头。
李大夫看着他腕间的异能纹路,喉结动了动:“除非你能再用一次异能。但刚才那波己经透支了……”
沈截云低头看向程铁柱。
特种兵的瞳孔正在扩散,像两盏即将熄灭的灯,逐渐黯淡的光芒让他的心仿佛被刀割一般。
他想起第一次见程铁柱时,这人蹲在垃圾场啃冷馒头,说“我当过兵,能扛”;想起昨晚程铁柱偷偷往他饭盒里塞卤蛋,说“云子,你最近瘦了”。
“透支就透支。”他轻声说,“大不了……我这条命,再捡一次。”
屏障外,张大伯的喊叫声突然变调:“小沈!快看天上!”
沈截云抬头。
无数黑点从西面八方涌来——是附近居民们,扛着铁铲、撬棍、甚至家里的菜刀,正疯狂砸向屏障。
张婶的花围裙被划破了,仍举着平底锅一下下敲,那敲击声“砰砰”作响;小美踮着脚,用捡来的石子砸屏障,边砸边喊:“沈哥哥加油!”那清脆的喊声在嘈杂的环境中格外温暖。
程铁柱突然笑了,血沫从嘴角溢出来:“哥们……他们……像星星……”
沈截云的视线模糊了。
他低头,在程铁柱耳边说:“等着看星星。等出去了,我带你去山顶,看最亮的那种。”
他深吸一口气,异能纹路瞬间爬满整条手臂,那纹路闪烁着金色的光芒,仿佛是一条金色的巨龙在手臂上盘旋。
这次,他没有吞噬垃圾,而是张开双臂——吞噬的,是屏障外那些举着“废品”、却比任何宝石都亮的目光,那目光中蕴含着信任和期待,让他感觉充满了力量。
能量屏障开始震颤,那震颤的声音仿佛是大地的怒吼。
沈截云听见体内传来碎裂声,像某种枷锁被打破,那碎裂声清脆而响亮,仿佛是自由的乐章。
他的异能纹路变成了纯粹的金色,在皮肤下流动如活物,那金色的光芒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照亮。
“苏白!”他吼道,“准备接招!”
苏白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我黑进屏障系统了!但需要能量冲击——”
“来了!”
沈截云一拳砸向屏障。
金色的能量波从他拳头发射,像一把利刃划开玻璃,那能量波发出“嗡嗡”的声响,带着强大的力量。
屏障出现蛛网般的裂痕,外面的喊叫声突然清晰起来。
“再来!”汤姆举着拆下来的服务器冲过来,“用这个当导体!”
沈截云抓过服务器,异能瞬间将其分解重组。
金色洪流裹着服务器砸向屏障,“轰”的一声,裂痕蔓延成碎片,那巨大的声响仿佛是世界末日的来临。
“出来了!”老杨抱着程铁柱冲出去,李大夫紧随其后。
沈截云单膝跪地,喉间腥甜,那血腥的味道让他忍不住咳嗽起来。
他看见陆振华的车正在逃逸,陈寡妇被大虎拖着往反方向跑,龙哥瘫在地上只剩进气。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程铁柱被李大夫抱上救护车,张大伯举着保温桶往医护人员手里塞鸡汤,小美正踮脚给老杨擦脸上的血。
“云子……”程铁柱的声音从救护车传来,“我好像……看见星星了……”
沈截云刚要起身,突然一阵天旋地转。
他扶住旁边的废铁堆,却看见金属表面映出自己的脸——腕间的异能纹路,不知何时变成了一个钥匙形状的印记。
屏障碎片突然发出刺目白光。
沈截云抬头,看见神秘人A的脸在光中浮现,这次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如生锈的齿轮:
“钥匙觉醒,末日倒计时……开始。”
救护车的鸣笛声响彻天际,那尖锐的鸣笛声仿佛是希望的号角。
沈截云望着程铁柱被推进抢救室的背影,又低头看向腕间的钥匙印记。
远处,陆振华的车消失在街角,陈寡妇的手下正往集装箱里搬神秘黑箱。
而在更深处,某个地下基地的红色警报灯开始疯狂闪烁。
他抹了把嘴角的血,站起身。
风卷着垃圾掠过他脚边,那风带着一丝凉意,垃圾在地上滚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这次,他听见的不是命运的嘲笑,而是——
战鼓,正在擂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