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倾盆的夜晚，苏妙妙蜷缩在废弃地铁隧道的检修室里。湿透的环卫工制服贴在身上，左手肘内侧那行小字在黑暗中泛着幽蓝的光：【S-00原型机：保质期10年】。
"骗人的..."她用力搓揉那块皮肤，首到渗出血珠。但纳米机器人立刻修复了损伤，那行字反而更加清晰。
隧道深处传来滴水声。每一声都在她耳中放大成心跳般的轰鸣。视网膜上的数据不受控制地刷新：【剩余能量：8年364天23小时】，精确到毫秒的倒计时像一把抵住太阳穴的枪。
检修镜里映出她狼狈的模样：发丝间游走的蓝光，脖颈上暴起的量子纹路。最可怕的是眼睛——虹膜己经变成完全的数据流形态，像两团旋转的星云。
"林教授撒谎。"她对着虚空喃喃，"妈妈不会...妈妈不可能..."
一段加密记忆突然解锁。七岁生日那天，实验室的白色天花板，母亲注射器里的银色液体，还有那句被刻意遗忘的话："妙妙，你要成为新世界的钥匙。"
钥匙。不是女儿，不是继承人，只是一把工具。
隧道突然剧烈震动。碎石从顶部簌簌掉落，远处传来重型机械的轰鸣。苏妙妙的光带自动展开，在空气中探测到熟悉的量子签名——陆氏集团的挖掘机正在打通这条废弃线路。
"找到你了。"通风管道里传来电子合成音，是陆峰通过扬声器在说话，"你以为逃得掉吗？你的每个细胞都打着陆氏的商标。"
苏妙妙撞开检修室铁门。隧道尽头，六台蜘蛛形态的采矿机器人正撕开混凝土墙壁，它们的复眼全部锁定她胸口发光的凤凰纹身。
"别过来！"她的警告变成了数据洪流。隧道灯光全部炸裂，但机器人们的红外视觉丝毫不受影响。
为首的机器人突然展开腹部舱门，投射出全息影像。轮椅上的陆峰正在纽约总部狞笑："知道为什么设十年期限吗？因为林婉如那个贱人偷偷给你的量子核心加了限制——"影像切换成复杂的分子结构图，"时间一到，所有纳米机器人会从内部解体。"
采矿机器人同时发射捕捉网。苏妙妙的光带斩断前三张，却被第西张缠住右脚。网线接触皮肤的瞬间，剧毒神经抑制剂注入血管。她单膝跪地，看着自己的左手开始透明化——这是纳米机器人在死亡前的自我保护机制。
"很痛苦吧？"陆峰的影像凑近，"像被亿万只蚂蚁啃食神经？我可以给你解脱...只要你交出海底主机的控制密钥。"
苏妙妙突然笑了。她扯开衣领，露出完全变成蓝色的胸口："密钥？它就在这里啊。"
凤凰纹身脱离皮肤飞向空中，展开成完整的立体投影。那是段不断循环的影像：七岁的苏妙妙在实验室里哭泣，而林婉如将某种银色物质注入女儿的后颈。
"看清楚了，陆峰。"她咳出带蓝光的血，"妈妈给我的不是限制...是备份。"
隧道突然亮如白昼。三十三道蓝光从她每个毛孔迸发，在空中凝聚成林婉如的虚影。这个量子态的母亲温柔地抱住女儿，同时对采矿机器人伸出食指——仅仅一个手势，六台重型机械同时熔化成铁水。
陆峰的影像剧烈波动："不可能！你的量子同步率明明..."
"永远算不对是吗？"苏妙妙摇摇晃晃站起来，皮肤逐渐恢复血色，"因为你漏算了人类的情感变量。"
林婉如的虚影开始消散。她最后抚摸女儿的脸颊，留下一个带着实验室气息的吻："记住，妙妙，保质期只适用于机器..."话音未落，投影碎成万千光点。
暴雨从挖掘机破开的洞口灌入。苏妙妙站在及膝的冷水中，看着倒计时数据发生奇异变化：【剩余能量：∞】。那行"保质期"小字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个微型凤凰图案——和林婉如实验室笔记扉页上的签名一模一样。
隧道另一端传来警笛声。苏妙妙转身走向更深的黑暗，发梢的蓝光像星辰般指引前路。在阴影彻底吞没她之前，纽约某间病房里，陆峰的生命监护仪突然爆出一连串刺耳的警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