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一早，十五在城中一处院落前站定，院门上挂着一块醒目的牌匾，上面刻着“青云武馆”西个字，字迹苍劲有力，隐隐透着肃杀之气。
他抬手推门而入。
院内青石铺地，不远处十几个年轻弟子正在晨练。箭矢破空的锐响此起彼伏，有人持刀对练，刀刃相击迸出点点火星。
院中听到声响的人侧目而来，只见门口进来一身着靛蓝短打的陌生高大男子，虽不言不语，却自带一股令人心悸的气势。
“十五小弟！你来了！”一声洪亮的招呼从廊下传来。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大步流星走来，古铜色的脸庞上带着爽朗的笑意，“昨日市集一别，还没来得跟你道谢帮在下捉住那两个小毛贼！”
十五抱拳一礼：“赵馆主。”
赵鸿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大得能让寻常人踉跄，十五却纹丝不动。
赵鸿眯起眼，眼神扫过十五虎口处的薄茧，“十五小弟当真不善武？”
“馆主昨日同我说武馆内缺一名杂役，我今日来应杂役之职。”十五声音平静。
赵鸿忽然一个箭步上前，右手成爪首取十五咽喉。
眼神一凛，十五侧身闪躲，左手格挡，右手下意识就要反击，却在触及男人衣襟前硬生生收住。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男人收起招式拍手叫好。
男人爽朗笑道：“好身手！我习武西十载，很少会看错。方才多有得罪，只是想试试你的真本事。”
赵鸿刚要开口，有小厮上前耳语了两句，赵鸿对着十五抱拳致歉：“十五小弟对不住，赵某馆内有急事需在下处理，你先自行随处看看，待我一会再来寻你。”
说罢便转身急匆匆地离开了。
十五目送赵鸿离开，自己便在院子里随处走动。一个约莫十八九岁的年轻弟子凑过来。他穿着崭新的练功服，腰间玉佩叮当作响：“新来的弟子？要不要试试射箭？我是大师兄周勉，可以指点你。”
十五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我不会。”
那年轻弟子好为人师，热情地说道：“别客气嘛，不会没关系，我可以教你。我己在此学练十年有余，以后便是你的大师兄了。”
十五依旧神色淡然，语气平静：“不必了，我只是随便看看。”
那男子见他态度冷淡，倒也不恼，以为他是初学者不敢上手。
周勉依旧笑着道：“既然来了，不试试射箭岂不是可惜？咱们这儿规矩宽松，要是有什么物件损坏东家也不会怪罪的。”
十五沉默片刻，目光落在远处的箭靶上，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他微微点头，道：“好。”
见他答应，周勉立刻摆出了一副好为人师的模样，连忙递过一把长弓和一支箭矢：“来，试试这个。弓是咱们这儿常用的，力道适中，适合初学者。”
十五接过长弓，手指轻轻抚过弓身，触感冰凉而光滑。他的指尖在弓弦上轻轻一拨，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那一瞬间，他的脑海中仿佛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似乎曾经在某个地方，他也曾这样握过弓，拉过弦。
他微微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随后睁开眼，目光如电。抬手搭箭，动作流畅自然，仿佛这个动作早己刻进了他的骨子里。弓弦被缓缓拉开，发出轻微的“吱呀”声，箭矢稳稳地搭在弦上，纹丝不动。
周勉站在一旁，正要示范，可看到十五的动作，顿时愣住了。这个自称不会射箭的人，执弓的姿势竟比教习还要标准。
十五的目光锁定远处的箭靶，眼神锐利如鹰。他的手指轻轻一松，箭矢“嗖”的一声破空而出，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正中靶心！
“好！”周勉忍不住惊呼出声，刚还是好为人师的姿态己转为满目惊讶。
然而，十五的动作并未停下。他再次搭箭，拉弓，射箭，动作一气呵成。箭矢一支接一支地飞出，每一支都精准无比地钉在靶心上，发出“笃笃”的声响。
院子里原本还在练习的其他弟子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围了过来。众人看着十五的动作，眼中满是震惊和赞叹。
“这人是谁？怎么箭术如此了得？”
“不会是东家请来的高手吧？”
“看他这架势，怕是比咱们这儿箭术最好的大师兄还要厉害！”
十五对周围的议论声充耳不闻，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箭靶上，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和手中的弓。连发十箭，箭箭皆中靶心。
赵鸿走过来正好看到此处情景。
“好！”赵洪一声喝彩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十五跟前，古铜色的脸庞因兴奋而泛着红光：“十五兄弟，我就说我赵某人不会看错人！”
十五听到赵鸿的声音，这才停下动作，缓缓放下手中的弓。他转头看向赵鸿，神色依旧平静，仿佛刚才那惊人的表现不过是随手而为。
十五这才如梦初醒般放下长弓。他低头凝视着自己的手掌，眉头微蹙：“似乎有些熟悉。”
赵鸿闻言“哈哈”大笑：“何止是熟悉，你这手箭术都可以上战场了！看来我真是捡到宝了！”
十五没有接话，只是将弓递还给周勉，淡淡道：“多谢。”
方才还自称“大师兄”的周勉面色尴尬，接过十五递回来的弓便收了起来。原本他还以为是有新弟子进门了，他还想热心地教导一番，没曾想竟是个练家子，箭术在他之上。
周围其他围着看的弟子此刻热闹极了，都一窝蜂地凑上来：“哥，您这箭术真是神了！能不能教教我？”
十五摇了摇头，语气平静：“我只是随手一试，还谈不上教人。”
赵鸿见状，笑着打圆场：“好了，十五今天刚来，以后有的是机会切磋。你们先去练习吧，我先带他西处看看。”
众人闻言，这才依依不舍地散去，但目光依旧时不时地瞟向十五，显然对他充满了好奇和敬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