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独自坐在养心殿内,案头堆积着未批阅的奏折,可他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墙上悬挂的《孝贤纯皇后亲蚕图》。画中富察容音身着皇后礼服,端庄温婉地主持亲蚕大典,眉眼间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恍惚间,他仿佛又听见了富察容音那温柔却带着哀愁的声音。
"皇上,该用膳了。"小太监的声音怯生生地响起,将他拉回现实。乾隆挥了挥手,示意退下。他缓缓起身,走到书架前,取下那本珍藏多年的《御制诗集》。翻开泛黄的书页,里面密密麻麻记载着他为富察容音写下的上百首诗。曾经,他以为这些文字能寄托自己的思念,可如今看来,却满是讽刺。
"容音,朕终于懂了。"他对着虚空喃喃自语,"你想要的从来不是这后宫之主的尊荣,不是母仪天下的虚名。你渴望的,不过是寻常夫妻的恩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可朕却用这红墙绿瓦困住了你,用所谓的皇室规矩束缚了你..."
想起富察容音离世前那绝望的眼神,乾隆的心就如被万箭穿心般疼痛。她明明那么爱他,却在一次次失去孩子的打击中,在他一次次忽视她感受的冷漠里,渐渐心灰意冷。而他,首到她香消玉殒,才惊觉自己错过了多么珍贵的感情。
还未等他从悔恨中回过神,记忆又不由自主地回到了乌拉那拉皇后断发的那一幕。那时的景娴,眼神中满是失望与决绝,而他却被愤怒蒙蔽了双眼,将她打入冷宫,甚至在她死后都不愿给她一个体面的谥号。
"景娴啊景娴..."乾隆重重地叹了口气,"你爱朕爱得如此深沉,可朕却将你的真心践踏在脚下。你眼睁睁看着朕宠爱令妃,看着她在后宫肆意妄为,却只能默默忍受。你想要的不过是朕的一丝关怀,一丝在意,可朕给你的,只有无尽的冷落和伤害。"
他想起令妃,那个曾经被他视为"解语花"的女子。她总是善解人意,总是温柔体贴,可如今细细想来,那些表面功夫下,藏着的是对权力的无尽渴望。她为了争宠,不择手段,甚至不惜伤害无辜。而他,却被她的表象迷惑,一次次纵容她的所作所为,亲手将真正爱他的人推得越来越远。
"人无完人,朕却只看表面,不察内心。"乾隆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两份真挚的感情摆在朕的面前,朕却不懂得珍惜。如今,容音走了,景娴也走了,朕就算后悔,又有何用?"
夜色渐深,养心殿内的烛火明明灭灭。乾隆望着空荡荡的大殿,第一次感受到了深深的孤独。曾经,他以为拥有了天下,就拥有了一切。可如今他才明白,失去了真心爱他的人,就算坐拥万里江山,又有何意义?
"若有来生,朕愿做一介布衣,与你们在江南水乡,过着平淡却幸福的生活。"乾隆轻声呢喃,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御制诗集》上,晕开了那些曾经饱含深情的诗句。可逝去的时光无法倒流,错过的人也不会再回来,剩下的,只有这无尽的悔恨,伴随着他在这冰冷的皇宫中,独自度过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