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乱葬岗腾起幽绿磷火,苏妙龄的银针在尸水中淬出蓝芒。夜渊留下的玉珏突然发烫,背面"渊"字渗出血珠,远处山道上传来灵医谷追兵的铜铃脆响。
"小姐快看!"
春桃裹着沾满化尸水的斗篷,颤抖的指尖指向新垒的坟堆。土包里伸出只覆着金鳞的手,指甲缝里嵌着暗红血痂——正是夜渊龙毒发作时的特征。
苏妙龄的绣鞋碾碎枯骨,药锄劈开坟堆的刹那,三十七枚透骨钉暴雨般激射而出。她旋身甩开浸过蛇胆的披风,钉入槐树的暗器尾部刻着龙裔部落的狼头徽,与玄甲武士尸体上的标记如出一辙。
"咳咳......"
坟坑里传来虚弱的呛咳,夜渊的玄色锦袍碎成布条,后背龙纹刺青淡得几乎透明。他指尖抠着坟土里的碎玉,赫然是那日洞中碎裂的朱雀胆残片。
"别动。"
苏妙龄的银针抵住他喉结,"你心脉里那根封毒针再偏半寸,大罗金仙也救不回。"
夜渊的睫毛颤动如垂死蝶翼,暗金瞳孔渗出星点笑意:"苏姑娘......果然舍不得我死......"
山风卷着追兵的呼喝掠过树梢,春桃突然惊叫。夜渊的掌心不知何时多出柄玄铁匕首,正抵在苏妙龄腰侧:"带我去北境......否则......"
"否则怎样?"
她突然捏碎朱雀胆残片,混着血喂进他口中,"同命蛊发作的滋味,夜公子还没尝够?"
夜渊的瞳孔骤然缩成竖线,后背龙纹泛起妖异红光。苏妙龄趁机将三枚金针楔入他天突、膻中、气海三穴,针尾缀着的青铜铃铛与追兵的铜铃共振。
"屏息!"
她扯着夜渊滚进腐臭的尸水潭,春桃扬手洒出迷魂散。追兵的火把映亮水面时,夜渊的唇无意擦过她耳垂,暗哑嗓音混着血腥气:"东南方三里......有接应......"
五更梆子敲响前,三人躲进废弃的义庄。苏妙龄掀开夜渊的衣襟,龙纹刺青己蔓延至锁骨,金鳞边缘浮出细密的灵医谷符文。她突然割破自己手腕,将血滴入药碗:"喝了。"
"以血饲蛊?"夜渊擒住她手腕,舌尖卷走腕间血珠,"苏姑娘这般深情,倒让本王......"
银针封住哑穴的刹那,义庄门板轰然炸裂。紫衣使者的引魂幡卷着毒雾袭来,幡面人皮绘着的正是苏清欢的容貌!
"把圣物交出来!"
紫衣使者指甲暴长三寸,首取夜渊心口。
苏妙龄的银针穿透毒雾,针尾缠着的药线在空中交织成网。夜渊突然暴起,软剑缠住引魂幡发力一扯——人皮幡面撕裂的瞬间,漫天飘落的碎屑竟拼成灵医谷禁地地图!
"走!"
夜渊揽住苏妙龄的腰破窗而出,春桃将化尸水泼向追兵。惨嚎声中,三人跌进密道入口,夜渊的后背撞上机关枢纽,石壁轰然闭合的刹那,苏妙龄看见他唇角溢出的黑血凝成冰晶。
密道深处的长明灯映亮壁画,夜渊的指尖抚过斑驳彩绘:"这是三十年前......龙裔献祭的真相......"
画中百姓跪拜龙形图腾,祭坛上躺着个眉眼与苏妙龄相似的少女。夜渊突然咳出冰碴,暗金瞳孔泛起血丝:"他们献祭的根本不是龙裔......是灵医谷的药人......"
苏妙龄的银针停在半空,壁画角落的题字刺入眼帘——"癸未年亥月,苏氏清欢承天命,化龙。"
暗河的水声渐近,夜渊的体温急速下降。苏妙龄扯开他前襟,龙纹刺青完全消失,心口处浮出枚赤红药石——正是完整朱雀胆的雏形!
"原来如此......"
她碾碎最后半钱龙涎草露,"灵医谷用你做成了活药鼎。"
夜渊的瞳孔骤然扩散,记忆如潮水涌入——三年前北境雪原上,那支穿云箭不是追杀,而是灵医谷长老亲手将朱雀胆植入他心脉。所谓龙毒,不过是药鼎反噬的征兆!
密道尽头传来狼嚎,三十匹黑鬃马冲破晨雾。为首的玄甲武士翻身下跪:"属下来迟,请主上责罚!"
夜渊却突然扣住苏妙龄的腕脉:"跟我回北境......"他指尖的金线突然暴涨,"你体内的同命蛊,离我百里便会发作。"
春桃的惊叫声中,苏妙龄的银簪刺入自己心口。鲜血染红衣襟的刹那,夜渊后背龙纹再度显现,朱雀胆在她血脉中发出共鸣!
"现在......"
她将染血的簪尖抵在他喉间,"是谁离不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