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尾震颤着发出蜂鸣,东方不败眼底猩红一片。
她猛地旋身,红裳翻飞间数十枚银针暴雨般泼洒而出!
“啊!”惨叫声中,三名宫女喉间绽开血花。
东方不败借众人分神之际,足尖轻点御案,身形如红鸢般倒掠向殿外,只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莲弟的江山……改日再取!”
朱厚照跌坐回龙椅,额前冷汗涔涔。
他低头看着掌心——方才金佛炸裂时,一块碎片割破了他的手,鲜血正顺着掌纹蜿蜒成诡异的图案,像极了他梦中那条金龙……
朱厚照从龙椅上猛然首起身子,他瞳孔中的醉意被惊怒撕得粉碎,喉结滚动间吐出带着酒气的厉喝:“刘瑾——!”
这一声震得殿内烛火齐齐一颤。
刘瑾蟒袍下的身躯如烂泥般,枯瘦手指还死死抠着龙椅扶手上的云纹。
“陛下!老奴冤……”刘瑾尖利的哀嚎刚出口,谷大用暗紫蟒袍己如阴云般压来。
西厂番子铁钳般的手掌扣住他肩胛,将这位权倾朝野的九千岁像死狗般拖下御阶。
刘瑾的乌纱帽滚落在地,露出稀疏花白的发髻,在青砖上蹭出凌乱的血痕。
朱厚照深吸一口气,指尖无意识地着龙袍上被绣针划破的裂口。
他目光扫过殿内狼藉——倾翻的鎏金香炉、泼洒的葡萄酒浸透血书、东方不败留下的七枚入石三分的绣针——最终停在裴硕染血的飞鱼服上。
“张永。”皇帝突然开口,声音像淬了冰,“即日起掌司礼监,提督东厂。”
他说话时眼睛却盯着裴硕绣春刀上的龙纹缺口,指节在案几下悄悄攥紧。
张永扑跪在血泊里重重叩首,麒麟服前襟的血渍己凝成紫黑。
他抬头时老泪纵横,却在瞥见韦康铁青的脸色时,眼底闪过一丝毒蛇般的快意。
“石文义!”朱厚照猛地拍案,吓得在柱边的锦衣卫都督一个激灵,“你依附逆贼,革职查办!”
石文义面如死灰,腰间牙牌被谷大用亲信一把扯落,落地时碎成两半。
裴硕单膝跪在御前,绣春刀横陈于地。
血珠顺着他的下颌滴在刀身龙睛处,竟让那鎏金龙纹显出几分妖异。
朱厚照凝视他许久,突然轻笑:“裴卿护驾有功,升锦衣卫指挥佥事。”
这笑意未达眼底。皇帝屈指轻叩龙椅扶手,韦康蟒袍下的肌肉瞬间绷紧,阴鸷目光如毒蛇信子舔过裴硕后颈。
夜色如墨,紫禁城外刘瑾的府邸被密密麻麻的火把照得亮如白昼。
谷大用站在府门前,暗紫蟒袍在火光映照下泛着阴冷的色泽,他眯眼看着西厂番子如狼似虎地撞开朱漆大门。
“督主,张公公刚派人传话...”身旁心腹太监话音未落,谷大用突然反手一记耳光抽得他踉跄后退:“闭嘴!”
他阴鸷的目光扫过跪满一地的刘瑾家眷,“给咱家掘地三尺!”
一个小太监抱着杏黄包袱在谷大用的眼皮底下匆匆穿过回廊。
片刻后,几个西厂番子拎着一个杏黄包裹兴奋的大喊:“找到了!”
谷大用瞥见包袱角露出的五爪金龙纹样,嘴角抽搐着扯出狞笑。
他一把扯过包袱低喝:“都滚出去!”待众人退下,他指尖颤抖着掀开包袱——赫然是件绣满金龙的袍服,玉带下还压着方羊脂玉玺,印纽雕着螭龙戏珠。
“好啊...好得很...”谷大用喉间滚出夜枭般的笑声,突然将龙袍狠狠摔在跪着的刘瑾管家脸上。
那人惨叫未出,己被番子用汗巾勒住喉咙。
谷大用转身对院外厉喝:“来人!把谋逆证物抬去午门!”
三更时分,西厂番子抬着鎏金箱笼招摇过市。
箱中龙袍被刻意摊开,金线在火把下刺得看热闹的百姓睁不开眼。
谷大用骑马缓行,听着沿途惊呼“刘瑾真要造反”——却不知那箱底还藏着几件他亲手放进去的龙纹宝剑。
寅时三刻,晨雾未散。
朱厚照刚被贴身太监轻声唤醒,正揉着惺忪睡眼坐在龙榻边,忽听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叩首声——
“咚咚咚!”
额头撞击青石板的闷响混着颤抖的哭腔,刺破黎明寂静:
“陛下!老奴谷大用有十万火急之事禀报!”
朱厚照眉头一皱,赤足踏上猩红地毯。
侍奉太监慌忙捧来金丝龙纹靴,却被他一把推开。
殿门洞开,寒雾扑面。
谷大用一身暗紫蟒袍被露水浸透,他双手高举鎏金托盘,盘中杏黄绸缎半掀,露出一角刺目的五爪金龙纹——
“陛下!昨夜西厂搜查刘瑾府邸,在其卧房暗格中……”他嗓音嘶哑如刀刮铁锈,“搜出龙袍玉玺!”
“什么?!”朱厚照瞳孔骤缩,醉意彻底消散。
他猛地掀开绸缎,龙袍金线在晨光下如毒蛇吐信,玉玺螭龙纽上还沾着未干的朱砂——分明是连夜赶制的痕迹!
谷大用伏地痛哭:“刘瑾这逆贼,连登基诏书都拟好了!就藏在……藏在供奉陛下赏赐的佛龛夹层里!”
“混账!!”
朱厚照一脚踹翻托盘,龙袍玉玺“哐当”砸在汉白玉阶上。
他胸口剧烈起伏,指节捏得咯咯作响——
昨日献俘大典上张永的血书、杨一清的弹劾、东方不败的刺杀……一切骤然串联!
“传旨!”他暴喝声震得檐下铜铃乱颤,“刘瑾凌迟处死,三日后西市行刑!其党羽——”
话音未落,谷大用突然又捧出一卷竹简:“陛下,这是连夜拷问刘府管家所得名单……”
竹简哗啦展开,密密麻麻的官员姓名触目惊心,末尾还按着管家的血手印。
朱厚照扫过几个熟悉的名字,眼底戾气暴涨:“全给朕下诏狱!另派西厂抄没刘瑾所有亲族,九族之内——”
他抓起案上茶盏狠狠砸碎在龙袍上,瓷片混着茶叶溅了谷大用一脸:“一个不留!”
晨钟撞破血色黎明。
谷大用躬身退出殿门时,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那件龙袍的针脚,分明是西厂绣娘的手艺。
而此刻,午门外己传来铁链拖地的哗啦声。
刘瑾被扒了蟒袍,白发散乱如枯草,赤足戴着五十斤重枷,被西厂番子像死狗般拖向诏狱。
沿途宫人纷纷跪伏,却在他经过时偷偷啐一口唾沫。
晨雾中,刘瑾浑浊的瞳孔倒映着乾清宫方向——
那里,年轻的皇帝正将染血的竹简扔进炭盆,火光在他阴沉的脸上跳来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