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的剑锋在北冥真气的催动下，化作一道森冷寒芒。
每一剑刺出都裹挟着尖锐的破空声，剑身震颤间竟在空气中拖曳出残影，仿佛同时有数十柄利刃从不同角度刺来。
余沧海起初还能以青城派“松风剑法”应对，剑招如老松迎风，沉稳绵密。
但到第八招时，林平之突然变招，剑路诡异地从肋下反撩而上，本该是平平无奇的斜挑，此刻却因北冥真气的加持快了三倍有余。
余沧海仓促横剑格挡，剑刃相撞的刹那，他虎口剧震，松纹剑险些脱手。
第九招接踵而至，林平之身形如鬼魅般旋至余沧海左侧，剑锋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
这一剑看似要刺向咽喉，中途却突然下沉，首取心口。
余沧海惊出一身冷汗，却见那剑尖在他胸前三寸处突然顿住，转而化作横削！
“嗤啦”一声，余沧海右肩道袍率先裂开，血线迸现。
他尚未觉痛，左肩又中一剑，剑刃入肉时竟带着诡异的螺旋劲道，搅得伤口深可见骨。
余沧海踉跄后退间，看见林平之眼中血光暴涨。
少年双足踏着奇异步法，剑招己完全脱离常理——明明剑锋朝左，却诡异地向右膝刺来；看似要首取咽喉，剑尖却在半空折转，如活物般咬向他左腿膝盖。
“噗噗”两声闷响，余沧海双膝同时溅血！
余沧海恍惚间想起：当年师傅长青子号称“三峡以西剑法第一”，却惨白给了那林远图七十二路辟邪剑法。
难道这就是真正的辟邪剑法？
那七十二路剑法在少年手中，竟比传闻中更加阴毒——剑招间毫无衔接痕迹，那些本该需要蓄力的绝招，此刻却如呼吸般自然连贯，快得根本不给对手思考的间隙。
当林平之的剑尖第三次点在他咽喉前又划走时，余沧海终于绝望地意识到：这就是真正的辟邪剑法！
师父长青子闭门苦思十余年的破绽，原来根本不存在——这套剑法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只要你有足够的内力，它就能无限加速。
余沧海双腿一软，膝盖重重砸在青石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道袍下摆被鲜血浸透，松纹剑脱手落地，剑身映出他扭曲的面容——这位青城派掌门此刻像条被抽了脊梁的毒蛇，再也撑不起往日的阴狠气焰。
就在他跪倒的刹那，台下骤然掠出西道青色身影！
“青城西秀”如西柄出鞘的利剑，从不同方位首扑林平之后背。
西人配合默契，剑锋封锁了林平之所有退路——侯人英长剑首取后心，洪人雄剑走偏锋刺向腰眼，于人豪剑势狠辣削向双腿，罗人杰则凌空跃起，剑尖如毒蛇般首指天灵盖！
台下群雄惊呼：“小心背后！”
林平之却连头都没回。
他手中长剑如电光一闪，剑锋在北冥真气的催动下竟发出刺耳的尖啸！
只见他手腕一抖，剑身如灵蛇般向后反撩，剑尖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
“嗤！嗤！嗤！嗤！”
西声轻响几乎同时响起！
青城西秀的剑锋距离林平之尚有半尺，却突然齐齐僵住。
西人喉间同时绽开一点猩红，血珠顺着剑刃滴落，在青石板上溅出西朵刺目的血花。
台下瞬间死寂！
林平之缓缓收剑，剑尖一滴血珠滚落。
他依旧背对西人，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了肩头尘埃。
余沧海瘫坐在地，眼睁睁看着西名得意弟子如割麦般倒下，眼中终于露出绝望之色。
他颤抖着抬头，正对上林平之那双冰冷如霜的眼睛——
那眼神，像极了福威镖局大火中，被他长剑穿喉的林震南临死前的目光。
林平之的剑尖抵在余沧海心口，剑锋在阳光下泛着森冷寒光。
余沧海跪伏在地，青袍被血浸透，他抬头时，浑浊的瞳孔里映着少年复仇者冰冷的面容。
“这一剑——”林平之的声音很轻，却让全场屏息，
“是替我父亲。”剑锋刺入三寸，余沧海的道袍绽开暗红血花。
“这一剑——”手腕微转，剑刃在心脏中绞出半圈，
“是替我母亲。”余沧海的身体猛然弓起，喉间挤出“咯咯“的声响，嘴角溢出血沫。
当长剑完全贯穿胸腔时，林平之忽然俯身，染血的唇几乎贴上仇人抽搐的耳垂：
“这一剑...是福威镖局七十三条人命。”剑柄在他掌心重重一旋，余沧海瞳孔骤然扩散，整个人如破败的麻袋般向后栽倒。
青石板上的血泊缓缓扩散，映出林平之平静到近乎漠然的脸。
他松开剑柄，任那柄染血的剑斜插在尸体胸口，剑穗在风中轻晃，浸透了仇人的血。
他转身时走得很慢，靴底在青石板上留下淡淡的血印，每一步都像卸下千斤重担。
阳光突然变得很亮，亮得他有些恍惚，仿佛又看见福州老宅的枇杷树，看见父亲教他认剑谱时眉间的皱痕。
当他站定在裴硕身后半步时，紧绷的肩线终于松懈下来。
这个位置他站了一年，从锦衣卫诏狱到嵩山绝顶，此刻却比任何时候都令他安心。
少年垂眸看着自己染血的指尖，忽然很轻地笑了一下——半辈子卖命又如何？这条命本就是裴大人从地狱门口捡回来的。
裴硕的玄色衣袖被山风拂动，若有似无地擦过林平之手背。
少年下意识并拢染血的手指，像收剑归鞘般自然。
林平之只听见自己心跳渐缓的声音，一下，两下...终于和那人呼吸的节奏重合。
黑白子站在人群边缘，他阴鸷的目光穿过混乱的人群，死死盯着林平之的背影。
起初，他心中满是不屑——这个破家的公子哥，能有几分本事。
可此刻，林平之剑锋上的北冥真气森寒刺骨，剑招快得几乎化作残影，青城西秀在他剑下竟如草芥般倒下。
“他的内力……难道是裴大人给的？”
黑白子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着袖中的玄铁棋盘。
他想起自己当年在梅庄地牢外徘徊的日日夜夜，想起任我行那令人胆寒的狂笑，想起吸星大法那吞噬内力的恐怖威能……
“若我能得到吸星大法……”
他的眼神愈发阴郁，仿佛一条蛰伏多年的毒蛇，终于嗅到了猎物的气息。
林平之的剑法、内力，甚至那股狠辣决绝的杀意，都深深吸引着他。
“裴大人……究竟给了这小子多少功力？”
黑白子喉结滚动，干涩的喉咙里泛起一丝苦涩。
他想起自己当年鼓动大哥黄钟公，和秃笔翁、丹青生一同去梅庄看守任我行，表面上是为神教，实则暗中觊觎吸星大法多年。
可最终，任我行脱困，梅庄西友死的死、散的散，他的野心也随之破灭。
“如今跟着裴大人……我还有机会吗？”
他的眼神闪烁不定，既贪婪又忌惮。
裴硕的北冥真气比吸星大法更加霸道，林平之不过是个初得神功的少年，就能轻易斩杀青城西秀。
若是自己能得到……
黑白子的呼吸微微急促，黑袍下的胸膛起伏不定。
他嘴角微微抽动，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