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在她的眼神示意中白缃扛起老娘,扯上女儿,把两人弄了出去。
赵宥之翻开沈蔽的眼皮查看瞳孔,又仔细诊了脉,确认对方昏迷不醒的原因与自己判断一致。
然后掀开被子又将沈蔽上衣褪下,露出清瘦雪白的肌肤,接着从药箱里取出针包。
外面的夏侯远其实不想管这件事儿,但是他又怕人真的被赵宥之治死了,那皇帝不又得了机会克扣他原本就没多少的俸禄,谁能想到堂堂一国之主死抠死抠的。
于是偷偷湛了点唾沫在窗户上戳了个洞,眯眼往里瞧。
看到赵宥之取出银针,看样子要给床上的人针灸。
夏侯远顿觉不屑,这个方法他早就试过了,压根没用,就这还大言不惭说是来救人的,还救不活就以命相偿~
但下一刻,他就皱起来眉,不解的看着赵宥之的双手,只见她每个指缝个夹西根银针,站在床边凝神静气。
突然,她手腕一抖,八道银光如流星般同时飞出,精准刺入沈蔽后背八大要穴。
这……这是……
夏侯远瞪大了眼睛,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八星追月”,他其实也知道这个方法或许可以救沈蔽,但是他做不到将八根银针以同样的力道,速度,同时精准的扎入对应穴位,而且他可以保证世间除了医仙没有谁可以做到,可这个女子为什么会,是谁教给她的?难道她是医仙的弟子吗?
因为激动,夏侯远的心脏怦怦的跳的剧烈,好似要从喉咙窜出一样。
屋内,沈蔽的手指微微颤动,他艰难地掀开眼皮,猝不及防被窗外的天光刺得偏过头去。
赵宥之俯身挡住光线: “二哥,你感觉怎么样?”
沈蔽恍惚的望向眼前人,似是有些难以置信,复自嘲地勾起唇:“看来我还在做梦。”
“是不是做梦,掐一把试试就知。”赵宥之两指捏住他手背,“疼么?”
“嘶~”沈蔽顿时倒抽冷气,全然清醒了过来,也看到了自己赤裸的上身。
他耳尖泛红,一个大男人却羞得无地自容,不顾身上还扎着针,慌忙的就去扯被子:“我这模样……”
“医者眼中无男女,你先别乱动,我给你取针。”赵宥之一边取银针一边道,“只要醒过来就没事了,养几天,喝几副药便能见好。”
沈蔽没有意料中的欢喜,反是神色黯淡:“我娘当日给你难看对你,现在你还来救我……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谢你。”
“我想救的人是你,关你母亲何事?”赵宥之收好最后一根银针,才试探的问,“二哥可知道是谁想杀你吗?”
沈蔽沉默片刻,声音低沉暗哑:“背后主使可能是周家,或者徐家。”
“只有这两个怀疑对象?”
沈蔽疑惑反问:“难道还有别的?”
赵宥之没回答,转身去打开门,对着外面的沈幻儿轻声道:“你可以进来了。”
沈幻儿几乎是冲进房间的,她扑到床前,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二哥!你终于醒了!我与母亲都要急死了……”
沈蔽抬手擦去她的泪,温声道:“我这不是好好的,还哭什么?怎么不见娘?”
沈幻儿迟疑一下,才说:“二哥昏迷的这段日子,娘担心的整宿整宿的不合眼,那会儿刚睡下。”
沈蔽:“那便先别去吵醒母亲。”
沈幻儿点点头。
人也救醒了,赵宥之自然没有留下去的必要了,当即就要走,沈蔽很想起身,但躺的太久,西肢都僵麻了,一时没起来,只能望眼欲穿的看着赵宥之离开的背影。
沈幻儿把他的神情瞧在眼里,只说:“二哥还是歇了心思吧,娘看不上之之的身份,她若真的嫁入沈家,母亲断然不会叫她好过,到时候只怕二哥夹在中间,这里外都难做人。”
“办法总比困难多,你二哥是那种知难就退的人吗?”
沈幻儿又叹了口气:“我不是想打击二哥,但是之之对二哥似乎并没有……男女之情,反正她上次是这么说的。”
“感情可以培养,”沈蔽垂眸,低低笑了一声,“事在人为,我总会有法子叫她心甘情愿的嫁给我。”
做妹妹的怎么会不知道自家哥哥的性子,一根筋,但凡他认定的事儿,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沈幻儿只能在心里默默祝他好运。
赵宥之这边刚坐进马车,夏侯远就一个箭步冲上前拦住了去路。
白缃对他没有好脸色,扬起马鞭便要抽他,冷声道:“让开!”
夏侯远侧身一躲,连忙赔笑。
“姑娘息怒,是在下无知得罪了神医,在下是特地来特赔罪的!”他说完冲着马车深深一拜,“方才多有冒犯,还请神医海涵!”
马车里传来赵宥之淡淡的声音:“你的心意,我收下了。”
白缃闻言,更不客气:“还不快滚!”
“在下还有一事儿相求。”夏侯远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在下恳请神医收我为徒!”
这是帘子微动,赵宥之道:“你己是太医,我一介江湖郎中,没什么可教你的。”
夏侯远急忙叩首:“姑娘是岐黄圣手,仁术活人,我这点本事实在愧对太医之名,只求姑娘肯收下我!”
“我暂时无意收徒。”赵宥之放下车帘,“走吧。”
“驾!”白缃一鞭子抽在马背上。
夏侯远慌忙闪避,狼狈地滚到一旁,却顾不得满身灰尘,只冲着远去的马车大喊道:“我绝不会放弃拜姑娘为师!”
他还真不是说空话,在打听到赵宥之的住处后,几乎日日登门拜访,白缃嫌他烦,抡着拳头赶人,原本俊俏白净的脸被揍得青一块紫一块,可这家伙愣是不死心。
这天,晌午还艳阳高照,傍晚却突然暴雨倾盆,裹着小冰雹噼里啪啦往下砸。
夏侯远站在门外躲无可躲,只能由着冰粒子砸在脑壳上,偏巧这时院内里飘来阵阵饭菜香,闻着像是红烧鱼。
他夹着腿在原地首跺脚,倒不是饿的,而是憋尿憋得慌。
但他却不敢去茅房,只怕赵宥之派人出来瞧不见他,以为他没诚意,思来想去,他咬牙忍了又忍。
“不行了……”夏侯远膀胱终于扛不住了,一溜烟往茅房跑,“快去快回!”
谁知他前脚刚走,后脚院门“吱呀”一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