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医院走廊的地砖缝里卡着片银杏叶,许墨的护具踝关节碾过它时发出细碎的响声。
顾砚的拐杖尖勾着个蓝白格子保温桶,桶盖缝隙里飘出无糖糖糕的甜香——她今早特意用代糖烤的,想起顾母上次说想吃却怕血糖高。
"307病房。"
顾砚的声音比平时低哑,拐杖在病房门牌号下顿了顿。
门把手上缠着圈银杏叶丝带,和他袖扣上的图案一模一样,只是颜色褪得发白。
推开门时,消毒水味混着百合花的香气扑面而来。
顾母躺在病床上,被子盖到下巴,腕上的银镯滑到小臂,随着呼吸轻轻磕碰输液管。
许墨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看见输液瓶里的药水正一滴一滴落进老人手背的血管,速度慢得像钟摆。
"妈,我们来了。"
顾砚的拐杖靠在床边,金属与瓷砖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顾母的眼皮动了动,枯瘦的手指从被子里伸出来,指甲修剪得很整齐,只是泛着青白。
"小墨......"她的声音轻得像风,指向窗边的衣柜,"帮我拿一下......那件衣服。"
许墨走到衣柜前,玻璃门上映出她护具的轮廓。
拉开柜门的瞬间,一件洗得发白的白大褂从衣架上滑落,领口还别着支英雄牌钢笔,笔帽上刻着极小的"砚"字。
白大褂口袋里掉出一张塑封的照片:十七岁的顾砚站在图书馆书架前,手里捧着本《护具材料学》,身后有个扎马尾的女孩正踮脚够高处的书,发梢扫过他的肩膀。
"这是......"
许墨的手指触到照片背面的日期——2015年10月28日,她刚进大学不久。
顾母的呼吸突然加重,输液管的报警器发出"滴滴滴滴"声。
顾砚立刻按了呼叫铃,手却被母亲拽住:"给她......盒子......"老人的目光落在床头柜最下层的抽屉,眼神里有种急切。
许墨的护具传感器轻轻震动,显示心率升到85次/分。
顾砚拉开抽屉,里面躺着个红木盒子,巴掌大小,表面刻着缠枝银杏叶,锁孔里还插着把银钥匙,钥匙柄雕成舞鞋形状,鞋尖处嵌着颗极小的蓝宝石。
"妈,您先休息......"
顾砚想把盒子收了起来,却被顾母摇头制止了。
老人的手指抓住许墨的手腕,皮肤干燥得像砂纸:"打开......听我说......"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圈,最后落在窗外那棵银杏树,"砚砚......别怨....."
许墨的护具加热垫自动启动,送来一阵暖意。顾母腕上的银镯滑到手腕,镯子内侧刻着的"砚墨"二字在日光灯下若隐若现,只是"墨"字边缘有被打磨过的痕迹,像是后来加上去的。
而顾砚的拐杖,不知何时己经靠在了窗边,杖头的砚台装饰正对着那棵银杏树,形成奇妙的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