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大学舞蹈教室的木地板泛着温润的光,许墨对着落地镜调整护具,听见推门声时,镜中倒影的手指正停在后颈纹身旁。
顾砚抱着个皮质文件箱进来,白大褂下摆沾着片银杏叶 —— 和七年前他帮她捡舞鞋时一样,总被落叶勾住衣角。
"怎么穿这么正式?"
许墨转身,看着他笔挺的西装,"不是说调试护具?"
顾砚把文件箱搁在把杆上,金属扣环发出轻响:"给重要客户调试,当然要穿最正式的白大褂。"
他眨眨眼,露出当年在实验室偷画她速写时的狡黠,"不过现在更想看看,你的 ' 阿拉贝斯 ' 有没有退步。"
许墨的耳尖发烫,护具带在把杆上敲出节奏:"顾砚,你记不记得,大二那年你非要用 3D 扫描仪给我测体脂,结果把我冻感冒了?"
"记得," 他打开文件箱,浅灰色护具 2.0 版躺在丝绒里,脚踝内侧绣着她后颈纹身的迷你图案,"所以这次准备了加热垫," 他指着护具内侧的细电线,"37 度恒温,和人体体温一样。"
许墨凑近细看,发现护具边缘的透气孔旁多了个小墨滴:"连这个都复刻了?" 那是七年前她开玩笑说 "护具太单调",他连夜绣上的。
顾砚的指尖划过她旧护具的磨损处:"这里的压力值我测过," 他掏出平板电脑,调出她昨天机场拍摄的录像,关节处的红色数据点跳动,"距骨滑囊炎复发概率 41%,比七年前高 9%。"
"所以你设计了带药盒的护具?"
许墨看见新护具内侧的隐形夹层,和七年前他画在速写本上的初稿一模一样。
顾砚忽然蹲下身,抬头时镜片反光映出她惊讶的表情:"可以装你常用的扶他林软膏," 他的手指悬在她脚踝内侧的痣上方,"位置在距舟骨结节 1.7 厘米处,对吗?"
许墨慌忙后退,撞在把杆上:"顾砚,你这样和当年在实验室有什么区别?"
他摘下眼镜,露出带点内双的凤眼,眼尾的红痕比七年前深了些:"区别是,当年我只会用公式说 ' 你脚踝弧度很美 '," 他顿了顿,声音轻下来,"现在我想说,许墨,你的每个弧度,都是我七年里解过最动人的方程。"
舞蹈教室的暖气突然变热,许墨摸着旧护具的魔术贴,想起他离开那晚,自己躲在实验室哭到护具渗血:"顾砚,你知道沈砚之每年都会去纽约吗?"
"知道," 他打开平板电脑,调出沈氏律所的差旅记录,"每次都住在我公寓对面,连给我送的咖啡豆都是你喜欢的蓝山风味。"
许墨的睫毛颤了颤:"他还说,你在纽约有个谈婚论嫁的女友......"
"未婚妻嫌我在护具上绣客户名字," 顾砚指着新护具内侧的 "XM" 缩写,"其实她不知道,那是我藏了七年的秘密 ——XM,既是许墨,也是砚墨。"
窗外的银杏叶沙沙作响,许墨看着他西装内袋露出的银手链,链坠的砚台终于完整:"顾砚,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他忽然站起来,文件箱的金属扣环硌着她手腕:"因为在专利局看见你画的小,每个脚踝都系着我的砚台," 他掏出那片刻着 "安好" 的银杏叶,"因为终于读懂,你后颈的纹身不是装饰,是把我刻进了骨头里。"
许墨的眼泪突然涌上来,滴在新护具的记忆棉上:"七年前你走后,我每天都戴着旧护具排练," 她摸着护具边缘的毛边,"连沈砚之都笑话我,说我给护具开了终身 VIP。"
顾砚用指腹擦去她的眼泪,触感比记忆中更烫:"现在换我当你的终身 VIP," 他轻声说,"负责调试护具、计算体脂,还有 ——" 他低头,在她后颈纹身的砚台旁落下个极轻的吻,"修补所有被撕碎的时光。"
教室门突然被推开,沈砚之抱着文件夹站在门口,袖扣不知何时换成了银杏叶形状:"小墨,顾伯母刚到江城......"
许墨慌忙后退,护具带在把杆上撞出声响。
顾砚转身时,白大褂下的衬衫领口露出半截银链,链坠的砚台正对着沈砚之震惊的目光:"沈律师," 他的声音冷下来,"我妈的航班信息,你似乎比我还清楚。"
沈砚之的文件夹掉在地上,露出顾母的委托书 —— 委托他继续劝说许墨离开。
许墨弯腰捡起文件,看见落款日期正是七年前的分手日:"原来你一首都知道," 她的声音发颤,"知道顾伯母用我爸的治疗费威胁我,知道我根本没拿那笔钱......"
"小墨,我......"
沈砚之的袖扣在地面投出破碎的影子。
顾砚忽然按住许墨发抖的肩膀,护具的记忆棉贴着她手腕:"没关系," 他看着沈砚之,"现在该说清楚的,不只是七年前的事。"
舞蹈教室的灯忽然暗了两度,许墨看着顾砚掏出手机,屏幕上是顾母与沈父的通话录音:"...... 让沈家少爷多接触许墨,她收下支票就好办......"
录音里的香奈儿香水味仿佛穿透时空,与七年前诊室里的气味重叠。
沈砚之的脸色煞白:"老顾,你什么时候......"
"在你机场接电话时," 顾砚调出邮件附件,"市立医院的监控录像,还有你帮我妈伪造的转账记录,现在都在 ' 墨砚医疗 ' 的法务部。"
他忽然轻笑,"不过别担心,我没打算追究,只要你 ——"
"只要我什么?" 沈砚之的喉结动了动。
许墨看着顾砚掏出个小铁盒,里面躺着枚袖扣,砚台造型,中间嵌着她后颈纹身拓印的墨滴:"以后别再戴这种袖扣," 他递过去,"毕竟," 他瞥向许墨,"真正的砚墨,己经不需要别人来传递。"
沈砚之接过袖扣,忽然笑了,笑得有些苦涩:"老顾,你还是和当年一样,什么都要算得清清楚楚。"
他转身时,银杏叶袖扣在灯光下一闪,"不过这次,我输得心服口服。"
教室门再次关上时,许墨看着顾砚蹲下身,重新打开文件箱:"现在," 他抬头,眼里映着她脚踝的护具,"该试试新护具了。"
木地板在脚下吱呀作响,许墨看着他熟练地调整魔术贴,指尖在她足弓处停留两秒 —— 和七年前每次调试护具时一样的时长。
窗外的银杏叶飘在落地镜上,将两人的倒影映成当年的模样,只是这次,护具上的砚台与纹身,终于完成了迟到七年的共振。
"顾砚," 她忽然开口,"如果我现在说,当年撕毁笔记时,护具里藏着半片银杏叶,你信吗?"
他的手指顿了顿,从新护具的药盒夹层里摸出片干枯的叶子,叶脉间的 "等你" 二字清晰可见:"我信," 他轻声说,"因为我这里,也藏着你所有的秘密。"
舞蹈教室的钟敲了西下,护具的加热垫开始升温,将她脚踝烘得暖融融的。
许墨看着顾砚西装上的银杏叶,忽然觉得,这个用七年时光解码她每个细节的男人,早己把 "我爱你" 写成了最精密的力学公式,而她,终于愿意再次走进这个公式,成为里面最不可或缺的变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