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密林深处飘着靛青色瘴气,守林人枯槁的手指划过树皮,刻下带血的符咒。纪辰左肩的曼陀罗胎记突然渗血,惊动树冠间沉睡的痋虫,虫翅震落漫天磷粉。
"少东家踩着尸油灯漏了。"守林人脖颈缠绕的藤蔓突然收紧,末端挂着三十六盏人皮灯笼,"这禁地埋着七代痋王,正缺个活祭品。"
瘴气突然凝成实体,化作穿银饰黑袍的巫祝。她手中青铜鼎蒸腾着金色雾气,鼎内悬浮的月老左臂突然暴长,五指如利刃刺向纪辰:"当年你剜我金身时,可想过这因果?"
竹楼地板轰然塌陷,露出浸泡在痋池中的青铜铃阵。每枚铃铛都连着脐带,末端系着腐烂的苏婉儿尸身。最末那具突然睁眼,腹部钻出七条带刺的痋虫:"夫君...这痋王蛊...可还温热......"
巫祝的银杖插入痋池,池水翻涌成万千蛊虫。守林人吹响白骨笛,笛孔钻出三十六条青鳞小蛇,每条蛇背上都纹着纪家男子的生辰。纪辰的蛇尾不受控制地扫过竹楼,梁柱间垂落的藤蔓突然开花,花蕊中掉出带血的婚书。
"看清真相!"槐娘子残魂从鼎耳跃出,银针挑破瘴气。幻象中浮现光绪二十三年的雨夜:青年纪辰将月老金瞳喂给痋王,而接生婆正是年轻时的巫祝。青铜鼎突然倾覆,鼎中金臂化作痋虫洪流,在空中凝成苏婉儿的模样。
巫祝撕开黑袍,胸口纹着完整的《阴符经》:"您祖父用三百童男童女换我制这蛇蜕,可还合身?"她披上浸泡在痋池中的蛇蜕,瞬间化作纪辰第七世的模样。
痋虫组成的苏婉儿突然张口,吐出七十二枚带蛊血的铜钱。守林人脖颈藤蔓暴长,末端灯笼映出民国三年的手术室:穿白大褂的纪辰正将痋卵注入巫祝颅腔。竹楼在痋虫啃噬中坍塌,露出地底沸腾的青铜鼎。
"这才是真正的月老血咒!"槐娘子将银针刺入自己天灵,血雾凝成往生阵。纪辰的断情剪突然发烫,刃口映出唐末场景:扎纸李剜出月老双瞳时,神像底座正渗出金色血液。
巫祝在血泊中狂笑,撕开腹部露出痋王幼体:"师兄,这具身子本就是为你准备的祭品!"整片密林突然翻转,露出倒悬的月老殿废墟,梁柱上挂满浸泡在尸油中的姻缘簿。
湘西乱葬岗的戏楼亮起幽绿鬼火,无面戏子正演绎《七世劫》。幕布上的纪辰突然转头,眼眶里嵌着的蛇卵爆出痋虫:"看官您说,剜心之痛该当几何?"
戏台地板塌陷的刹那,七十二具傀儡破箱而出。穿血衣的旦角甩出水袖,缠住纪辰的蛇尾:"当年您用我的腿骨制傀儡丝时,可听过骨髓里的哭嚎?"她掀开戏服下摆,森森腿骨上刻满合欢符。
班主敲击人皮鼓面,鼓声震碎梁上悬挂的青铜铃。守林人从鼓中钻出,藤蔓缠住纪辰脖颈:"少东家可知,这鼓皮用的是您发妻第七世的面皮?"鼓面突然渗血,浮现月老殿被万蛇啃噬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