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见没有?狗叫声。”栾锦坐了起来。
秦淮也眉头紧皱的起身:“听见了,我出去看看。”
“你还是别了。”栾锦说着,从床上起来,更换衣服。“我认得那只狗,一般人管不住,去了只会叫得更凶。”
栾锦知道秦淮不喜欢听到冯真的名字,便用‘那谁’来代替。
秦淮其实也知道,整个秦家,只有冯真养了一只狗。
他并不想见到对方,可又不愿意让栾锦一个人去跟她对抗,索性跟着起身。
“我和你一起去。”
栾锦知道劝不动秦淮,只好答应他。
路上,她在心里埋怨冯真,分明就是故意的,用那只狗来膈应她!
“你们在做什么?”
两个中年的女佣人听见栾锦的声音,立刻恭敬的对她问候。
“少夫人好。”
因为在栾锦搬过来的那天,秦老太太就向全家交代过,以后家里的所有事,都由栾锦来管理。
“少夫人,我们要把这只狗赶走,可是它太凶了,刚才还咬了我一口。”
“赶走?你们可知道,它是谁的狗?”栾锦不明所以。
另一个人则解释:“这就是太太的意思。”
事实上。
冯真确实吩咐她们将狗处理掉,不过转念一想,既然栾锦这么讨厌这狗,不如就让人把它赶到后门送走,好好的恶心恶心她?
佣人当然不会这么跟栾锦解释,她们只说,是冯真让她们将狗丢掉的。
秦淮对跟任何冯真有关的东西都不喜欢,自然,包括眼前的这条狗,再加上他的洁癖发作,厉声责备道:“你们两个抓不住,不会多叫几个人?”
两个佣人都被秦淮的脸色吓着,连声答应。
“你在这儿看着,我去找帮手。”
“好。”
两个佣人合计完,就分头行动。
“我们走吧,这里交给她们处理。”秦淮拉着栾锦的手准备回去。
栾锦抬起脚步,又听见后面传来比熊的嚎叫声。
“嗷呜,嗷呜,呜呜呜。”
不同于那天在她手里,服软的低鸣。
被主人抛弃的它是痛苦的,又被人虐待,宛若从天堂跌落到地狱里的绝望。
栾锦的脚步停住了,悲鸣声越来越刺耳,她松开秦淮的手,转身走到那只狗身边。
她前几天收拾这只狗的事,秦家的佣人是知道的。
眼前这个负责看着它的佣人,看着栾锦板起来的脸,连忙收回打狗的手,向后退了一步。
“处理就处理,打它做什么?”
栾锦不喜欢小动物,但是,她不会虐待。
“它不听话,我怕它再咬我一口……”佣人展示她的手,确实,被留下了一排狗齿印,上面的血都凝固干涸了。
“你去找一条绳子。”栾锦吩咐。
佣人“唉”了一声,按照她的要求做。
秦淮重新返回来,虽然不解,依然耐心的在旁边等着。
佣人给栾锦找来了绳子,她接过来,动作利落的打了个结,留下两个圆圈,俯身蹲了下去。
“少夫人您小心……”佣人的话还没说完。
栾锦蹲下去,将两个绳圈套在狗腿上,最后绕过来,在它的背部最后打一个结。
这样,一只狗牵引绳就有了。
“立!”栾锦发出宠间常用的训练指令,果然,比熊竟然听懂了,虽然还在痛苦的哼唧,却本能的按照她的话来行动。
栾锦看着它因为属于整理,而打结的毛发,还有长时间哭泣产生的泪痕、萎靡不振的精神,从王子贬为庶民,它的境遇也跟外面的流浪狗差不多。
“坐。”栾锦再次发出指令。
比熊光是听见她的声音就畏惧,低垂着头,拉耸着耳朵,听话的坐了下来。
“少夫人,我们来了!”另一个佣人又找了三个人过来。
这一次,她们手里都拿着工具,有的是网兜,有的是扫把还有木棍。
栾锦让她们放下工具,“你们把它送出去,找一个人领养,或者无偿送给宠物店,它的血统纯正,识货的会愿意收留它。”
“好的,少夫人。”佣人们按照她的吩咐,放下了工具。
然而因为刚才她们对这只狗拳打脚踢,咋就让它抗拒,外加它从小就生活在这个院子里,在它的认知中,这里就是它的领地。
它不肯离开,哀嚎、躺在地上打滚,用尽全身的力气倒退,仍然被拖出去好几米。
它的眼睛里满是绝望,眼泪哗哗的流下来。
“嗷呜,呜呜,呜呜呜。”
……
冯真在自己的院子里,听见狗叫声这么凄厉,非但一点儿不心疼,想到它能膈应栾锦,就是一阵快意。
闹吧,吵吧,越大声越好。
最好把秦淮和小贱人都吵走,她就省事儿了!
……
花园里。
几个佣人为了早点休息,眼看着比熊犬不配合,她们也不管他的死活,提着绳子将它拎了起来,不顾它的挣扎,吊着它的脖子也要把它弄走。
“等等。”
栾锦走了过去,绳结是她打的,正是她在宠物店打工时,常用的手法。
专门对付一些有攻击性的宠物,只要它们挣扎或咬人,就能够紧紧的勒住它们的喉咙。
这几个佣人将狗拎走,兴许不出大门,它就一命呜呼了。
几个人佣人听了她的话,松开了绳结。
比熊犬已经濒临虚脱,它狼狈的趴在地上,舌头吐露在外面,大口的喘气。
其实栾锦自始至终都明白一件事。
这只狗没有错,错的是它的主人,没有把它教育好,又在嫌弃后将它狠心抛弃。
它一直都生活在这个院子里,对它来说,这里就是它的家。
而有些性格倔强的狗,一辈子,只认一个家门,宁可死,也不会离开。
所以栾锦才不喜欢这种动物。
一旦产生羁绊,那就要负责一生,想想就很麻烦。
“少夫人,我们实在不知道怎么办好了。”佣人愁眉苦脸的望着栾锦。
栾锦也不为难人,摆了摆手,让她们先走。
并且不忘嘱咐那个被咬的佣人,去打狂犬疫苗。
“回头可以找管家报账。”
“谢谢少夫人。”
佣人们解放,纷纷撒开腿走了。
栾锦脚步稍微移动,比熊似乎已经认识到现实的残忍,亦或是已经没有力气跟栾锦抗衡。
它虚弱的半闭着眼睛,黯淡无光的眼仁,与漆黑的夜空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