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进秦鸢的寝宫,苏若看着时辰走进来准备唤她起身。
然而,当她掀开床帘时,眼前的景象让她猛地一惊。
秦鸢的呼吸急促而微弱,蜷缩在床上,眉头紧皱,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主子!”苏若惊呼一声,赶紧上前查看。
秦鸢艰难地睁开眼睛,紧咬着下唇:“苏若……我……”
“主子,是不是月事来了?”苏若和闻声赶来的竹月一同将她扶起,得到她的应答之后,道,“奴婢们先帮您擦擦身子,换身干爽的衣裳。”
她伺候秦鸢多年,此刻看着她痛苦难耐的模样,简直心如刀绞。
秦鸢的月事向来不准,每次来潮时都要遭这般罪。苏若还记得,每当那几日来临,秦鸢总是疼得面色惨白,浑身冷汗涔涔,连床都下不了。
若非幼时冬日被人推入湖中以致寒气入体,她又怎会如此。
侯府里那些人,哪里会在意一个庶出的小姐?别说请大夫细心调养,就连平日里的衣食起居都漠不关心。
苏若咬着牙,重新将秦鸢安置到床榻之上后,扭头对竹月道:“主子这个状态肯定是不能去请安了,竹月,你快去皇后娘娘那里告假。”
竹月点头应下,转身快步离开。
苏若见秦鸢昏睡过去,为她掖紧被角后来到外间,唤来候在那里的小全子:“小全子,你快跑一趟,去请太医为主子看诊。”
“另外顺道去一趟敬事房,就说奉主子之命,将绿头牌撤下。”
小全子闻言一愣,立刻应声,急匆匆地离去了。
长春宫内,众妃嫔已经整齐列座。
突然,一名宫女快步走入殿中,俯身禀报:“娘娘,卫嫔主子身体不适,今日无法前来请安,特命奴婢来告假。”
皇后的脸上浮现出关切之色,声音柔和地说道:“既是身体不适,那就好好休息吧。让太医去给卫嫔看看,若有需要,御药房那边也好做准备,让她仔细着肚子里的皇嗣。”
“是,娘娘。”宫女应声退下。
众嫔妃开始互相对视,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惊讶和失望。
“怎么前脚殷美人刚让人来告假,后脚卫嫔又让人来了?”有人小声嘀咕道。
“还以为今日能看到卫嫔对上殷美人嚣张显摆的样子呢。”另一位妃嫔悄声回应。
众人的神情顿时变得恹恹的,原本期待的热闹场面没有出现,让她们感到有些无趣。但很快,她们的思绪又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虽然秦鸢得了步辇的恩典,但昨晚没能顺势侍寝,今日又恰巧来了月事。
新妃入宫之初若不能趁着新鲜感争取恩宠,等到月事结束,皇上的热情恐怕也随之消散了大半。
她们都深谙后宫生存之道,深知时机的重要性,此刻秦鸢错失良机,在她们看来,无疑是在这场角逐中落了下风。
最尾端的钱宝林今日格外留意坐在最前面的怡妃。
表面上看,怡妃神色淡然地端坐着,纤长的睫毛微微垂下,目光平静如水,仿佛对秦鸢之事毫不在意。
然而,钱宝林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微妙的细节。
怡妃右手的食指正轻轻揪着衣袖的一角,指节有些发白,显然内心并非没有一丝波澜。
钱宝林轻吐出一口气。
怡妃在后宫中地位稳固,虽圣宠渐失,但若能攀上这棵大树,对她来说无疑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怡妃入宫已有三载,向来独来独往,不屑与人交际。
她若想与之交好,恐怕没有月溪说的那般容易。
请安结束之后,殿中人影渐稀,只有赵贵人犹豫片刻,终是留了下来。
她的目光紧随着最后一位离开的妃嫔,直到确认无人在旁,才轻步来到皇后跟前。
“皇后姐姐。”赵贵人试探着低声唤道,声音中带着几分委屈和忐忑,眼睛泛红,像是随时会落下泪来。
皇后稍稍蹙眉,目光在赵贵人脸上停留片刻,却还是温和地说:“贵人有何事?”
赵贵人一滞,咬了咬下唇:“娘娘,嫔妾……嫔妾实在是心中忧虑。”她顿了顿,声音更加低沉,带着几分哽咽,“嫔妾在宫中的恩宠本就不多,如今又多了个殷美人,以后该怎么办才好?”
皇后听罢,看着自已这个庶妹,府中让她进宫助她巩固后位,真是可笑之极。
“你这性子还是太急了些,后宫之中,最忌讳的就是沉不住气。”
赵贵人闻言,眼中的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心中的苦涩愈发浓重。
她扫过自已的衣裳,素雅而不失体面,却远不及皇后那般珠光宝气。
同是赵家女,命运却天差地别。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方才请安时的情景:皇后端坐在首位,头戴凤冠,身披华服,钗环叮当作响,众妃嫔跪拜在她脚下,恭敬地称呼她“皇后娘娘”。
那是何等的尊贵,何等的风光?
而她,赵贵人,虽也出身赵家,却只能做个小小的贵人,连这个贵人之位都还是看在父亲的功绩才勉强得来。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已的发髻,那里只有几支普通的银簪,哪里比得上皇后那满头的珠翠?
如此想着,她眼底的落寞更盛。
赵贵人急切地抓住皇后的手,声音带着哭腔:“可是娘娘,嫔妾……嫔妾与您同为赵氏女……”
这句话一出,殿内的气氛顿时凝固。
皇后双眼一眯,内里浮现出些许的不悦。
赵贵人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变化,或者说她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她继续道:“娘娘,您贵为皇后,备受皇上敬爱,风光无限,可嫔妾……嫔妾入宫这么久,连皇上的面都难以见到。侍寝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啊!”
皇后的脸色越发阴沉,但赵贵人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再也止不住了。
她紧紧攥着皇后的手,声音越发急切:“娘娘,您只需一句话,皇上就能分些宠爱给嫔妾。我们是姐妹啊,难道您忍心看着自已的妹妹如此凄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