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月摇了摇头，面露难色：“这……奴婢倒是没听说查出了什么。先前那两次，虽然人尽皆知是有人暗中下手，但始终没能找出确切证据。”
秦鸢听闻此言，眉头微蹙，陷入沉思。
钱宝林害得秦妃险些小产，却那般轻易被人揪住，这其中似乎大有蹊跷。
这次钱宝林的所作所为，或许只是一个幌子……
真正的幕后黑手，恐怕还隐藏在暗处，伺机而动。
秦鸢将手中的茶盏缓缓放回桌上，茶水已经微凉。
“竹月。”她轻声唤道，“你先退下吧。”
竹月行了一礼：“是，主子，奴婢告退。”
她轻手轻脚地收拾了茶具和剩下的点心，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殿内。
随着竹月的离去，殿内顿时安静下来。
秦鸢没有唤人添油续烛，任由烛光渐渐变得昏暗。
她还记得在文忠侯府受到的那些冷眼与嘲讽，刁难与欺凌。
作为庶女，她在侯府的地位本就卑微，而她的聪慧与容貌却更是招来了诸多妒忌与排挤。
最深刻的痛苦莫过于她亲生姨娘的意外身亡。
那些人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可以让她心甘情愿地进宫，成为秦妃的争宠工具？
她站起身步向床榻，黝黑的眸中掠过一丝冷然的凌厉。
曲水轩内。
昔日热闹的宫殿，如今只剩下几盏昏黄的烛光摇曳。
钱宝林斜倚在软榻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的月色。
她的婢女月溪如常走近，为主子斟了一杯茶。
“月溪。”钱宝林突然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苦涩，“你可知道，自从那件事之后，皇上已经多久没有来看过我了？”
月溪低下头，抿唇回答：“回主子，已经一月有余了。”
钱宝林苦笑一声，那份落寞已经溢于言表。
那时她虽不是最受宠的妃嫔，但好歹也是个贵人，在后宫中也有一席之地。
每当皇上驾临后宫时，偶尔也会来她的宫中小坐片刻。
那时的她，总是精心打扮，以最美的姿态迎接君王的垂青。
虽然不是每次都能得到宠幸，但至少还有希望。
然而，一切都在那个失误的夜晚改变了。
当时的她头脑发热，只想着绝对不能让秦妃平安诞下皇嗣。
在她看来，一旦高位妃嫔有了皇嗣傍身，那她这个小小的贵人还有什么出路可言？
“谁能想到……”她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悔恨，“我入宫这么久，第一次害人，就被逮了个正着。”
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她有丝毫辩驳的余地。
钱宝林不禁打了个寒颤，想到若不是秦妃肚子里的孩子平安无事，她此刻恐怕已经在阴冷的冷宫中度日如年了。
“月溪。”她唤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感慨，“你说我是不是太过愚蠢了？”
月溪连忙上前，小声劝慰道：“主子别这么说，谁能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呢？”
钱宝林摇摇头：“不，我确实是太愚蠢了。这后宫中的水，比我想象的还要深得多。”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任由月光洒在她略显憔悴的脸上：“我本以为自已足够聪明，能在这后宫中游刃有余，谁知道第一次出手就栽了个大跟头。”
“主子别灰心，兴许过些日子，皇上就会想起主子了。”月溪跟在她的身侧，心底发虚地道。
“想起我？怕是不会了。”钱宝林嘲讽一嗤，“如今宫里多了这么个新鲜玩意儿，谁还会记得我这个小小的宝林？”
月溪听着她的话，默然不语。
她的目光微微闪烁，心中百感交集。
作为钱宝林的贴身婢女，她一直在外探听宫中动向，对局势的了解恐怕比自家主子还要清楚。
殷美人的风头，她可谓了如指掌。
她近来深得圣宠，赏赐更是络绎不绝，宫中上下，无不对殷美人毕恭毕敬，生怕得罪了这位新贵。
若是自家主子此时正面对上殷美人，恐怕连一点胜算都没有。
不仅是地位的悬殊，就连皇上的宠爱程度也是天壤之别。
月溪看着钱宝林消沉的模样，她跟着主子一同入宫，定是不可能另投他主。
她深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若是钱宝林能够重新得宠，她的日子自然也会好过许多。反之，若是主子继续沉沦，她的处境也会越发艰难。
“主子。”月溪终于开口，“奴婢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可说的？”
“奴婢觉得，主子或许可以考虑与怡妃娘娘交好。”月溪试探着出声道。
钱宝林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她会提起这人：“怡妃？”
看到钱宝林略显疑惑的眼神，月溪赶紧解释：“虽然之前主子和怡妃娘娘并没有什么交集，但也没有什么龃龉。”
“自从殷美人入宫，怡妃娘娘的处境不妙。表面上她还是风光无限，可实际上……已经很少得到皇上的召幸了。”
“奴婢这些日子在外头打听，可是听到不少消息。”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那个愈演愈烈的传言……”
月溪压低声音：“殷美人长得和怡妃娘娘有三分相似，宫里的奴才们都在私下议论，说殷美人是踩着怡妃娘娘上位得宠的。”
“怡妃娘娘虽不动声色，但奴婢猜测，她心里肯定恶心得紧。”
钱宝林若有所思：“所以你觉得，我可以借此机会与怡妃结盟？”
“正是。怡妃娘娘如今也需要盟友，若是主子主动示好，她未必会拒绝。”
“而且。”月溪继续说道，“这不仅可以拉殷美人下马，如果怡妃娘娘重新得宠，说不定还能提拔主子获皇上怜惜。”
钱宝林一言未发，来回踱步，显然在认真考虑月溪的建议。
“你说得有道理。”钱宝林最后说道，“但我们要如何接近怡妃呢？”
“主子不必担心。宫里的形势瞬息万变，今日的陌路人明日就可能成为盟友。况且，主子可以借口敬佩怡妃娘娘的琴艺，想要请教一二，再献上主子精心制作的香囊，这样就不会显得太突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