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十西年（1888年）冬至，天山腹地的博格达峰笼罩在暴风雪中。萧沉舟握着望远镜，镜片上结着薄冰，却挡不住他眼中的怒火——沙俄探险队正在冰川裂缝处安置炸药，目标首指下方的回汉聚居村落，那里是坎儿井的源头之一。
“萧统领，”回族向导艾尼瓦尔指着冰面的足迹，“除了哥萨克的马靴印，还有咱们护路营的军靴印——有人叛变。”他手中的驼铃突然发出异样的颤音，那是三年前在月牙泉学的“雪豹预警”，预示着前方有大规模埋伏。
柳寒衣的雁翎刀在掌心转动，刀鞘上的回文“安宁”被体温焐得发亮：“秀儿和买买提去追踪炸药运输队，我们先解决冰川上的敌人。”她忽然注意到萧沉舟握刀的手势，那是父亲临终前才会用的“血誓刀势”——每次他决定拼死一战时，都会摆出这个姿势。
冰川上的战斗异常艰难。哥萨克士兵穿着防滑冰爪，手中的长枪能发射弩箭，而护路营的刀客们只能依靠天山猎人的“冰面刀术”，利用冰裂缝和凸冰作掩护。萧沉舟的关山刀每劈砍一次，就会在冰面留下深痕，他借着反作用力腾空，“血滴子”绝技在暴风雪中化作黑色旋风，卷落了三个制高点的狙击手。
“萧沉舟！”熟悉的俄语吼声传来。叶卡捷琳娜，那个左眼戴着银制眼罩的沙俄女军官，正挥舞着改良的链枷，链枷末端的尖刺上凝结着天山雪豹的毒液。“上次在迪化没杀你，这次我们的‘雪狼冰原阵’，专为你们的地躺刀设计。”
柳寒衣突然想起在敦煌石窟发现的《冰原刀客图》，图中刀客正是用坎儿井的浮冰作为武器。她迅速将雁翎刀插入冰面，震出的裂纹竟形成天然的防滑带：“萧大哥，用冰棱！”
萧沉舟心领神会，刀劈向冰川断层，无数冰棱如利箭般射出，打破了哥萨克的阵型。叶卡捷琳娜的链枷扫过冰面，却被柳寒衣的刀鞘缠住，回文“太平”的刻痕与对方的诅咒符文相撞，发出刺耳的鸣响。
“你以为刻几个符文就能赢？”柳寒衣的刀抵住对方咽喉，“三年前在月牙泉，我们用雪菊解了你的毒；今天在博格达，我们用天山的冰，冻住你的野心。”她从对方腰间扯下密信，封面上印着“东突厥斯坦解放计划”，落款处竟有护路营副统领的印鉴。
暴风雪稍歇时，萧沉舟发现冰川裂缝里藏着古老的岩画——回鹘人祭祀天山雪神的场景，雪神手中捧着的，正是十年前在昆仑山洞发现的宝珠虚影。他忽然想起赵天霸临终前的话：“沙俄要找的，不只是土地，还有能让雪山崩塌的力量。”
“萧大哥，”柳寒衣递过缴获的地图，“他们要炸毁的，不只是村落，还有雪神祭祀的‘冰魂泉’——传说中天山的命脉。”地图上，冰魂泉的位置与坎儿井的源头完全重合，一旦被毁，整个吐鲁番盆地的水脉都将断绝。
深夜，护路营的临时营地，萧沉舟盯着叛变副统领的供词，上面写着：“海防派承诺，只要断了西北水脉，就让护路营全体官兵解甲归乡。”他忽然想起三个月前，秀儿的弟弟在信中说，江南老家的亲人被以“通匪”罪名关押——这正是敌人抓住的软肋。
“寒衣，”他忽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的老茧摩擦着她无名指上的玉佩，“如果有一天，朝廷真的要我们放下刀，你说……”
柳寒衣摇头打断他：“还记得在月牙泉的胡杨树下吗？你说刀客的刀，是长在西北土地上的根。就算朝廷要砍断这根，我们也要让根须在地下蔓延，首到重新长出新芽。”她的指尖划过他胸前的刀疤，那里纹着新的图腾——回汉刀客共同的护路徽记。
次日黎明，萧沉舟和柳寒衣来到冰魂泉的祭祀台，看见叶卡捷琳娜正带着哥萨克士兵，试图用炸药炸开冰湖。湖面上，回汉百姓自发组成的人墙正在与敌人对峙，他们手中捧着的，是从家中带来的坎儿井模型和铁路道钉。
“开枪！”叶卡捷琳娜的命令在冰原上回荡。就在哥萨克扣动扳机的瞬间，萧沉舟和柳寒衣同时扑向人群，用身体挡住了第一波子弹。鲜血染红了他们的护路营军服，却让回汉百姓的眼睛更加雪亮——他们看见，两个刀客的后背，都纹着与冰魂泉岩画相同的雪神图腾。
“雪神在上！”回族阿訇突然跪下，“他们用鲜血证明，汉人、回人，都是天山的子孙！”汉族老者跟着跪下，手中的坎土曼砸在冰面上，竟震出了冰魂泉的活水。哥萨克士兵惊恐地发现，他们的枪械在圣泉的光辉中失灵，诅咒符文纷纷剥落。
叶卡捷琳娜见势不妙，点燃了炸药的引线。柳寒衣眼尖，看见引线正朝着冰湖中央的岩画延伸，那里正是雪神图腾的心脏位置。她毅然决然地冲过去，用雁翎刀斩断引线，却被爆炸的气浪掀入冰湖。
“寒衣！”萧沉舟的怒吼惊起了冰原上的雪雁。他顾不上包扎伤口，跳进刺骨的湖水中，看见柳寒衣的身影在冰下闪烁，手中紧攥着半块从岩画剥落的玉片——与他们十年前拼凑的玉佩完全吻合。
当萧沉舟将柳寒衣救上岸时，暴风雪突然停了，阳光穿透云层，照在冰魂泉的水面上，形成了一道横跨冰原的彩虹。回汉百姓欢呼着，将萧沉舟和柳寒衣抬上祭祀台，阿訇用圣泉的水为他们清洗伤口，汉族医者则用胡杨树脂为他们敷药。
“看！”买买提指着冰湖，炸碎的冰层下，露出了完整的雪神岩画，雪神手中的宝珠，竟与萧沉舟在昆仑山洞封印的神器一模一样。萧沉舟忽然明白，敌人真正想要的，是利用神器的力量引发雪灾，让整个西北陷入冰封。
“萧大哥，”柳寒衣在他怀中轻声说，“你知道吗？刚才在冰下，我梦见了父亲，他说……刀客的血，要流在该流的地方。”她的手指抚过他手背的刀疤，那里不知何时，己与她的伤口形成了一个完整的护路图腾。
黄昏，护路营的军旗在冰原上升起，旗面染着萧沉舟和柳寒衣的鲜血，却在夕阳下显得格外鲜艳。回汉百姓围着篝火，用汉语和回语共同唱起了新的歌谣，歌声穿过冰原，惊醒了沉睡的雪雁，它们振翅飞向南方，捎去了西北大地永不屈服的消息。
萧沉舟望着远处的冰川，那里的炸药己被全部清除，坎儿井的源头活水正潺潺流向绿洲。他知道，这场战斗只是开始，沙俄的野心、朝堂的暗流，永远不会停止，但只要回汉百姓手牵手，刀客的刀连心，这片土地就永远不会被征服。
“寒衣，等我们老了，”他轻声说，“就来冰魂泉边定居吧，看着护路营的孩子们长大，看着铁路延伸到帕米尔，看着回汉的子孙在雪神的护佑下，永远共饮一渠水。”
柳寒衣笑了，她知道，这个梦想，就像天山的雪，看似寒冷，却孕育着无尽的生机。而他们的刀，将永远守护着这份生机，让西北的风沙，永远吹不散回汉同心的信念，吹不毁家国永固的誓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