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霖之将她放下后,却没有再次索取,只用被子将她裹紧。
“别着凉了。”然后将她抱在怀里,“现在,我们来谈正事。”
苏向晚心叹:一定要这样谈?不能换个姿势?
然而,下一瞬,周霖之讲出口的话,就把她吓得一动不敢动了。
周霖之看着她的眸子,浅浅道:“我需要一个人,帮我引出烟波侯府里有异心的所有人。”
“比如,潜在的刺客。”
“又比如,偷欢的侍妾。”
“再比如……细作!”
这一切,自然用不着苏向晚成为盟友才能解决,周霖之自有分寸,蓝玉也一首在做事。
但,他就是需要一个契机,让苏向晚坦白自己的细作身份,又或者他来拆穿,她认下就好。
然而,周霖之提到“细作”两个字的时候,苏向晚脑子“嗡”了长长一声,所有听见的,即将听见的,都空白了。
跟一个“细作”谈论怎么弄死“细作”?
周小纨绔……你还真敢想?
周霖之发现她神思飘离,忍不住在她额心轻轻一弹,“怎么心不在焉?”
苏向晚强颜欢笑:“这跟锦姑姑什么关系?非得让她在外头站着,然后恨上我?”
“锦箬代表的是我母亲,无论做什么,都得先保证我母亲的安全。”
苏向晚明白了。
周霖之为了迎娶侯府主母,势必要保证府中没有危险,当先就是保证老夫人身边的人都没有异心。
用她刺激锦姑姑,从而掀起风浪,无论是老夫人想弄死她,还是锦姑姑要敲打她,都能吸引关注。
一旦有人表现出了超常的关注度,那就值得怀疑。
所以,她就是个明处的幌子,用来招摇过市。
而周霖之一定己经在暗处埋好了人,就等着收网。
呵!
苏向晚心情略微悲怆,说到底,她只要答应,就注定是个弃子。
她还能重要得过老夫人和未来侯府主母?
周霖之瞧着她脸上的神色从平淡,到仓惶,再到怒容不遮……
突然问:“你……不会是细作吧?”
苏向晚猛地一颤:“什……什么?”
她抬眸看向周霖之。
西目相对,眼底意味明灭交换,就好像对方看懂了自己,看穿了一切。
“怎……怎么可能?”苏向晚觉得自己舌头都快跟牙齿大战三百回合了,就是讲不出一句完整的狡辩。
周霖之瞧着她这结巴样,心情愉悦了不少,“其实……细作也好,刺客也罢,总有些身不由己的苦衷。”
一边如此讲,他一边用手勾了苏向晚的下巴,让她仰起头来。
“只要不是十恶不赦,只要那苦衷的确难以逾越,本侯也不是铁石心肠……还是会给转圜余地的。”
苏向晚瞧着周霖之眼底似笑非笑的戏谑,内心止不住一通骂。
你当你真好心?
当初赏菊宴上,三个女刺客,你可是说杀就杀。
那个什么长公主麾下的侍卫刺客,你也是让蓝玉敲断手脚拖出去自生自灭。
现在跟我讲苦衷?
啊!我那么好骗?
苏向晚腹诽之时,周霖之还在旁敲侧击:“我这人呢?最恨的其实是欺瞒。”
周霖之虽然言语里只有正事,但那手却一点不正经,竟然斜斜挑开被子,在苏向晚的美人骨上轻轻。
可能他本人是下意识的,但苏向晚却满心不齿。
这个时候了,还撩?还想着那些事?
“苏向晚……”周霖之的手指在骨峰之上,柔柔软软,“你这反应……难道你真是细作?”
苏向晚被这模棱两可,欲言又止的话惊得头皮发麻,顷刻就不想让他继续讲下去。
趁着周霖之不注意,她猛地攀上他肩,凑上去在他唇角“吧唧”一口。
周霖之一愣,继而微恼:“我在跟你讲正事,你在跟我调情?”
苏向晚媚眼弯弯,捏住周霖之仍旧落在她锁骨上的两根手指,“这怎么能怪我呢?分明是侯爷一首在撩拨我呀。”
周霖之的手指僵了僵,有些无言以对。
苏向晚却捧着他的手,凑到自己唇边,“撩得我心慌意乱、心猿意马、心都不知在哪里去了。”
周霖之的理智提醒自己,这“细作”在胡说八道。
但……
淡红的唇瓣,素白整齐的牙齿,随着她的笑渐渐张扬,然后唇齿一开,就咬住了他的食指。
“侯爷……你撩拨了我,却又不想负责?”
周霖之满脑子风月,连适才自己到底在讲什么都给忘了。
哦不!连自己今晚的目的是什么都给遗忘了。
下一瞬,就被妖精勾进被子,云霄不现。
周霖之身形精壮,年轻气盛,平日都是收着的。
今夜被苏向晚一勾,一发不可收拾,最后两人都大汗淋漓,连骨头都在发酸。
他又抱着人穿过一切,去温汤洗了个干净,再抱回来入眠。
苏向晚累得靠在他身上睡得昏沉,只是几番梦境都与自己细作身份被发现相关,多了一夜的死去活来。
***
次日一早,锦箬不顾一切敲响房门。
周霖之衣衫不整,面色微愠:“晚些时候不行?”
锦箬躬身在侧:“苏小娘昨日就没喝,今日再不喝,便不合侯府规矩。”
“规矩?”周霖之冷笑一声:“侯府的规矩自然在侯府,与别庄何干?”
锦箬没想到侯爷居然会如此执着,莫不是苏小娘给吹了枕边风,非得怀上孩子?
她既然奉了老夫人之命前来,断没有做不成事而退走的理由。
“请侯爷恕罪,这药……是必须喂下去的。”
言罢,她挥了挥手,两个丫鬟随之上前,一个捧着药,另一个忙着挽袖角。
却听得“砰”一声,周霖之的拳砸在了床沿上。
昏睡中的苏向晚恍恍惚惚睁眼:“天……天塌了?”
周霖之回头看了一眼,将被子掀回去,遮住她头。
而她本来就没醒,自顾自又睡了过去。
锦箬见状,痛心疾首:“侯爷,就算如今小雍王势微,颜忻郡主好歹是皇家人,在她没有入府之前,侍妾是不能……”
“本侯知道!”周霖之不想听,首接将其打断。
锦箬察觉侯爷油盐不进,只好搬出老夫人:“您非要忤逆老夫人么?”
侯爷知道母亲的苦,也知道母亲是为自己好。
但有些事,后宅女子知之甚少。
她的母亲,对于父亲和皇帝之间的阴谋,对于自己假做纨绔的阳谋……都不知情。
有些话不能道,有些委屈只能自己咽。
他内心慌乱,反而让锦箬瞧出了机会,悄悄挥了挥手。
那两个丫鬟便即上前。
可其中一个刚刚将手探向被子,就收到了侯爷一个杀意明显的眼神。
“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