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的维多利亚港还飘着渔船炊烟,林晓瑜站在甲板上数着霓虹灯牌,手腕上的上海牌手表指向晚七点。她将灵泉水掺进保温杯,转身撞见陆远征在教水手们叠军用雨披——男人把防水布折成豆腐块的动作,像极了前世儿子军训时的模样。
"林小姐,唐先生请您去陆羽茶室。"穿喇叭裤的年轻秘书递来请柬,烫金繁体字还沾着发胶味。林晓瑜瞄了眼空间里的预警提示,这家中环老茶楼正是蒋苑清舅舅开的。
茶室屏风后,唐先生抚着紫砂壶叹气:"沉船物资要办交接手续,港英政府那边..."他忽然剧烈咳嗽,林晓瑜顺势递上灵泉药茶,瞥见他西装内袋露出半张诊断书——肺癌晚期。
"手续我来办。"她将文件收进印着"林氏"logo的公文包,"您先养好身体。"窗外闪过蒋苑清的玫红伞面,像朵带毒的蘑菇绽在细雨里。
陆远征在码头检查货箱时,军用对讲机突然响起。他擦着汗掀开篷布,看见林晓瑜踩着中跟皮鞋穿过集装箱堆场,的确良衬衫被海风吹得紧贴腰线。这姑娘总能把80年代最朴素的衣裳穿出别样韵味。
"北大那边..."他接过她递来的凉茶,玻璃瓶上凝着水珠,"王校长给我打过三次电话了。"
林晓瑜旋开保温杯盖,菊花茶里沉着灵泉冰珠:"等加盟体系稳定了,我就申请延迟入学。"她没说自己每晚在空间恶补课程,更没提己经通过函授考了会计证。
茶楼谈判当日,林晓瑜特意别上祖父的鎏金胸针。蒋家舅舅摸着八字胡冷笑:"大陆妹识得乜叫国际贸易?"他推来的合同密密麻麻写着霸王条款,钢笔尖故意戳破纸张。
"陈生可能不知。"林晓瑜将破损合同叠成纸船,"上个月贵司往珠三角运的电子表,海关编号是GD/850713吧?"这是昨夜空间监控到的走私记录。
蒋家舅舅的雪茄掉在真皮沙发上,烧出个焦黑的洞。林晓瑜起身时,腕表链子勾住他假发,露出地中海脑袋:"告辞,我还要去华润大厦谈出口配额。"
陆远征的吉普车等在巷口,后座堆着给加盟商带的广式月饼。他瞥见她发梢沾的烟灰,自然地伸手拂去:"华润的廖主任是我父亲的老战友。"
"不用。"林晓瑜晃着刚签的出口许可证,"我说服他靠的是这个——"文件背面贴着灵泉滋养的杭白菊标本,干燥花瓣仍泛着淡金色泽。
中秋夜,林家在油麻地临时仓库赏月。三哥举着双黄莲蓉月饼追陆星暖:"你咬的这口值五块钱!"苏怀瑾教大哥用手术刀切月饼,每一刀都精准避开蛋黄。二姐林晓玲突然指着唐先生的翡翠扳指:"这里面的血丝...好像在动?"
"是鸡血藤。"林晓瑜借着添茶动作,将灵泉解毒剂滴入他杯盏。空间扫描显示扳指内嵌微型胶卷,正是沉船物资的藏匿清单。
暮色中的香港庙街亮起霓虹,林晓瑜跟着陆远征挤过卖咖喱鱼蛋的摊档,军靴与中跟皮鞋在石板路上错落出细密的鼓点。男人突然停在一家挂着"陈记云吞"灯箱的老铺前,褪色的门帘被海风吹得卷起,露出墙上泛黄的旧照——穿长衫的老者与军装青年举筷相视而笑。
"我爷爷说,这是他跟林老爷子吃完最后一顿云吞面拍的。"陆远征用指尖拂去相框灰尘,1943年的日期在闪光灯下泛着微光。林晓瑜腕间的花瓣纹突然发烫,空间里的沉船合影竟与眼前照片严丝合缝。
老板娘端来云吞面时,青花碗底沉着枚翡翠纽扣:"阿爷交代的,陆家人来要加料。"林晓瑜用汤匙搅动面汤,灵泉水在碗底映出模糊画面——当年两位老人将翡翠信物掰成两半,各自藏进云吞馅里。
云吞咬破的瞬间,虾仁混着灵泉水的清甜在舌尖绽开。林晓瑜忽然僵住——馅料里藏着半枚翡翠钥匙,与她空间里那枚正好契合。
"当年沉船上有对龙凤保险柜。"陆远征将另半枚钥匙穿进红绳,"我爷爷的遗愿是..."老板娘突然咳嗽着打断:"后生仔,冻柠茶要唔要加蜜?"玻璃杯底沉着监听器,随冰块叮咚作响。
"小心烫。"陆远征突然伸手替她挽起袖口,虎口的茧子擦过腕间红绳。隔壁桌的西装客偷瞄过来,领带夹上的蒋家徽记在蒸汽里若隐若现。
三哥的破锣嗓突然炸响在街头:"纹个'忠'字怎么了!"林晓瑜转头望去,见自家三哥正跟纹身店老板比划,胳膊上的"防身合格"刺青被霓虹灯照得发亮。两个花衬衫混混盯着那纹身窃窃私语,袖口露出半截弹簧刀寒光。
"劳驾。"陆远征突然用粤语叫住路过的报童,塞去五元港币,"同果位阿叔讲,三点钟方向有蛇。"小孩蹦跳着传话时,三哥猛地抄起板凳,刺青胳膊上的"忠"字随肌肉贲张,吓得混混钻入人群。
返程货轮上,林晓瑜对着月光拼接翡翠钥匙。三哥炫耀着新纹身闯进来:"星暖说这叫敌我识别标志!"他胳膊上的"忠"字沾着碘酒,在空间扫描下竟显出荧光药剂——正是陆星暖特制的防伪标记。
返航前夜,货轮底舱突然漏水。林晓瑜提着马灯检查时,发现排水阀被人塞满蒋家当铺的当票。她借着维修名义打开暗格,将最后一批金条换成镀铜砖块——真的早被陆远征转移到军用保险箱。
"为什么不读大学?"陆远征突然出现在舷梯口。月光把他影子拉得老长,像是要捆住两人脚步。
林晓瑜摸着舱壁锈迹:"有些事比文凭急。"她没说自己每日在空间学习到凌晨,更没提通过函授考取的会计师证就压在箱底。
汽笛鸣响时,香港渐成海平线上的光点。林晓瑜在船长室写家书,忽然被浪花扑湿信纸。陆远征的军装外套兜头罩下,带着薄荷与硝烟的气息:"王校长说可以保留学籍三年。"
"够用了。"她望着雷达屏上的星点渔火,"等全国加盟店突破百家..."话音被突来的警报打断,声呐显示有快艇逼近。
蒋苑清站在改装渔船上,喇叭裤被海风吹成旗帜。她刚要喊话,林晓瑜己打开消防水炮——掺了灵泉水的消防液冲得她假睫毛飞落,像极了被拔毛的斗鸡。
货轮驶入珠江口时,朝阳正跃出虎门大桥。林晓瑜清点着交接文件,忽然发现祖父怀表停在1943年9时18分——这是沉船遇袭的时刻。她将表针对准此刻阳光,表盘突然弹出枚翡翠钥匙。
"到广州了。"陆远征指着码头欢呼的人群,林母挥舞的锅铲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三哥扒着栏杆学海鸥叫,被陆星暖用救生圈套住脖子拖下舷梯。
接风宴上,林晓瑜将出口许可证压在全家福下。父亲抿着灵泉药酒感叹:"当年你爷爷要是..."话被咳嗽打断,痰盂里的血丝己淡如烟霞。
深夜,林晓瑜在空间核对账目。新增的香港加盟店在地图上连成珍珠链,郑州分店的报表显示孕妇营养包脱销。她给北大王校长写了封长信,随信附上自己翻译的《宏观经济学》笔记。
陆远征的吉普车在巷口停到月落。他望着二楼窗台的剪影,翡翠钥匙在掌心烙出红痕。二十年前两个老人在海上击掌为誓,如今该由他们续写新的篇章。
鸡鸣三遍时,林晓瑜锁上空间里的保险柜。那里躺着港大商学院的夜校申请表,墨迹未干的落款日期是1985年10月1日——离北大保留学籍的期限,还有整整两年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