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中午的鸡是方舅妈用土豆炒的，刚端上来的时候，光看见土豆看不见鸡。
姜海宇吃到一半就要下桌，
姜若瑶叫住他，“海宇，你去哪儿，”
姜海宇，“二姐，我去厨房拿头蒜。”
姜若瑶不疑有他，让姜海宇去。
方舅妈的注意力全在桌子上的肉上，把肉多的、肥的，往自己碗里，还有儿子碗里夹，
坐在一边的方婷婷看着她妈的动作怨念不敢言。
她妈从来不会想到她。
“哎呀呀，谁把鸡肉忘在厨房了，得亏我去看到了。姥姥你快吃，我舅妈做的土豆炒鸡可好吃了。”
姜海宇把半瓷盆的鸡肉咔嚓一下倒进盆里，
趁人没反应过来，给方姥姥夹了块胸脯肉，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盆里的好肉往姜若荷姐妹，还有姜大嫂碗里夹。
“刚才我姐他们光顾着说话了，没好好尝舅妈的手艺，姐，大嫂，你们快吃。婷婷姐，你也吃。”
方婷婷看着姜海宇夹过来的肉，不敢看她妈的反应，捞起筷子夹肉开始啃。
方舅妈刚要发作，姜海宇装作无辜的看过去，
“舅妈，你厨房里的肉是故意不给我们吃的吗？”
方舅妈一肚子火，她都藏到橱柜底下去了，这死小子是怎么找到的？
（心中有只土拨鼠在咆哮！）
“怎么，怎么会，我是觉得够吃，所以这些没端上来。海宇还得是你，从小就心细。”
心眼都用在吃上去了，什么玩意！
方舅妈没敢多藏多少肉，端出来没一会儿，被几人瓜分空了，两双筷子同时出现在半块翅根上，
姜海宇望着方文贵，
“文贵哥，我年纪小，你不会不让着我吧？”
在肉面前，谁还分年纪大小，
方文贵不甘示弱，“海宇，你吃的够多了，这块让给你表哥我吧。”
姜海宇不愿意，“你一个当哥的，要我这个弟弟让食？你还要不要脸了？”
方文贵破罐子破摔，“脸不要了，我就要肉。”
两人互不相让，一块翅根肉在汤盆里左右摇摆，
姜海宇比方文贵年纪小，力气比不上他，
姜海宇手上一松，翅根肉从方文贵的筷子下飞出去，瓷盆被掀翻，汤倒了一桌子，
飞出去的翅根肉冲到方婷婷的衣服上。
方文贵怒了，“好小子，你就这么不尊敬你哥哥？”
姜海宇反怼，“我亲哥在旁边坐着呢，他从来不会跟我抢吃的！”
方文贵红了眼，“表哥不是哥？”
方舅妈拉偏架，“海宇，你怎么跟你哥说话的，不就是块鸡肉吗？”
姜海宇昂着脖子，“我家买的鸡，我吃点不行？他方文贵凭什么跟我抢！”
方文贵撸袖子，做势要打姜海宇，
姜海潮站起身，姜若荷和姜若瑶把弟弟护在身后，
“好好好，你们一家就这么欺负人是吧。”
姜海宇高声道：“谁欺负谁啊？是谁一来就让我三姐找关系让你上工农兵学校，是谁要我三姐给她当儿媳妇，是谁装可怜整天要我妈的东西，贼喊捉贼，有你们这么不要脸的？”
“姜海宇！”
姜妈做势要冲过来打小儿子，
姜若荷和姜若瑶挡在前面，姜海宇说的更欢快，
“我就要说，就要说，我们家买了鸡上门，每次过节大包小包的拎过来，舅舅家，小姨家买过啥，空着手带一堆人回来吃，老太太的心快偏到胳膊窝了，给孙子夹鸡腿肉，给外孙吃没肉的鸡爪子。是，我妈没经过你们同意嫁给我爸，我妈觉得对不起小姨，小姨你自己摸着良心想想，你当初要是不愿意，谁能逼着你去给我大舅换亲。我们不欠你的。”
姜海宇叽里咕噜一顿说，终于宣泄了肚里的怨气。
姜妈逮到机会插到两个女儿之间，给了小儿子狠狠一巴掌。
“妈，”
姜妈红着眼睛，“姜海宇，给家里人道歉。”
姜海宇的眼睛也红了，
“他们算什么家里人，我姓姜又不姓方。我不道歉！”
方姥姥扶着胸膛，
“哎呀，难受啊。”
然后两眼一闭，往旁边一歪，
她旁边是方文贵，
方文贵怕老太太压着自己，身子敏捷的一偏，
装晕的老太太首接摔到地上。
方姥姥：........
..........
送医院，办挂号，住院，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姜家人骑着自行车天黑才回家。
回家后，姜妈把自己关进屋里，谁也不理，谁劝也不听。
姜海宇知道自己做的有些过了，乖乖不说话，
姜海潮劝小弟和妈说句软话，
姜海宇不同意，“我没做错，我不道歉。”
姜海宇今年不满14周岁，算起来还是个在青春期的孩子。
其余三个子女加上姜海潮媳妇和姜爸，五个人连番劝姜妈，
姜妈躲在屋里，谁劝都不听。
闹腾到深夜，姜妈躺在床上闭着眼，姜爸劝儿子儿媳先回姜大嫂娘家睡觉。
姜若荷把大哥大嫂送走，见姜若瑶从主卧出来。
“二姐，妈还是不说话？”
姜若瑶摇头，“没有。”
“二姐，你明天还要去上班，你先睡觉吧。我去看看妈。”
姜若瑶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抗不过睡意。
“嗯，”
姜若荷进卧室，姜妈侧躺着，背对着门口。
姜若荷走过去，脱鞋躺在姜妈旁边。
屋里很安静，经过一上午骑自行车颠簸，吵架、去医院，再回来，
姜若荷也累了，她的眼皮忍不住打架，
“若荷，你说为什么我做不好？”
姜若荷以为她出幻觉了。
她又听姜妈说道：“我觉得我己经做的够好了，为什么海宇怪我，你姥姥也怪我，你舅舅小姨他们也对我不满意。我做错了什么？”
医院里，醒过来的方姥姥指着姜妈的鼻子骂，
快五十多岁的年纪，被亲妈骂白养了，不中用。
弟弟弟媳冷眼相看，妹妹幸灾乐祸，恨不得打起来。
就连大姐也不安好心，想让自己有出息的女儿嫁给她不中用的继子。
姜若荷心底叹了口气，不可能每个人都摊上合格的父母，有的人需要承认，你的父母确实不爱你。
你的兄弟姐妹就是盼不得你好。
“妈，你什么都没做错。”
姜妈背对着姜若荷，“我是自由恋爱，没给家里帮衬，可这么多年，我给娘家的东西少吗？他们为什么这么对我。海宇为什么也不理解我？”
姜妈委屈的不行，
姜若荷从后面抱住她，“妈，有些人就是贪心，你给的多了，他们就越发不满足，觉得你欠他们的。至于海宇，他是心疼你，心疼你这么多年为娘家付出，却没有得到回报。”
姜妈沉默一瞬，然后蜷缩着爆哭，
“可我有什么办法，那是我妈！”
今天在方家打姜海宇那一巴掌，除了因为姜妈不知道如何应对局面，也是在泄屈，泄她这么多年的委屈。
她心里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