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指指点点,唾弃咒骂声不绝于耳。
回到他那西处漏风的破家,罗富强一脚踹翻了屋里唯一一张三条腿的破凳子,气得浑身首抖,眼珠子都红了。
“林振中!张大海!青山屯!我们祖宗!”他嘶哑地低吼,拳头攥得死紧,指甲都嵌进了肉里。
“还有这帮穷鬼!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老子为了你们好,反倒赖上老子了?我呸!”
他越想越恨,一股邪火在五脏六腑里烧。
赔钱?他拿命赔?
不行!这口气他咽不下去!
这仇,必须报!
“青山屯...兔子...”罗富强喘着粗气,三角眼里射出毒蛇般的光。
“你们不是靠兔子发家吗?行!老子让你们也尝尝鸡飞蛋打的滋味!”
“等这阵风头过去...老子非把你们那兔子窝给掀了!让你们也死一窝!”
“到时候,老子再告上去!看你们还怎么嘚瑟!名正言顺地收拾你们!”
旁边俩狗腿子一听,眼睛也亮了:“强子哥,这招高啊!让他们也尝尝咱的苦!”
“对!就得这么干!让他们哭都没地儿哭去!”
罗富强咬着后槽牙,脸上肿痛的地方一跳一跳地疼,更添了几分狰狞:“等着!都给我等着!这事儿没完!”
......
日子不咸不淡地过了几天。
黑石沟这边,罗富强东拼西凑,变卖了家里最后一点值钱的玩意儿,又被他爹娘骂了个狗血淋头,才算勉强堵住了最急的那几张嘴。
可屯子里看他的眼神,依旧跟看瘟神似的。
他憋着一肚子邪火,天天猫在破屋里,就琢磨着怎么报复。
青山屯那头,风平浪静。兔场里的兔子长得更肥了,蹦跶得更欢实了。
屯子里飘着的肉香味儿,一天比一天浓。
大家伙儿忙着伺候兔子、侍弄庄稼,早把黑石沟那档子破事儿丢脑后了。
罗富强趴在自己家那破窗户缝上,眼巴巴地盯着通往青山屯的路,耳朵恨不得竖起来听那边的动静。
“强子哥,都好几天了,青山屯那边屁事没有,还乐呵着呢!”狗剩有点沉不住气了。
“急啥?”罗富强啐了一口:“这才几天?他们肯定还绷着弦呢。再等等!”
又熬了两天。
这天夜里,月黑风高,乌云把月亮捂得严严实实,屯子里狗都不怎么叫了,静得吓人。
罗富强那破屋的门,吱呀一声,悄悄开了条缝。
三个鬼鬼祟祟的黑影,像耗子一样溜了出来,手里还拎着几个沉甸甸的破麻袋,不知道装着啥玩意儿。
“强子哥,真...真去啊?”二驴有点哆嗦,声音压得极低。
“废话!”罗富强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声音阴狠。
“怕了?怕了就滚回去等着饿死!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今晚,非得让青山屯那帮瘪犊子哭爹喊娘!”
他抬头望了望黑黢黢的、连颗星星都没有的天,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
“这天儿,正合适!”
三个黑影,猫着腰,顺着墙根阴影,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浓重的夜色里,朝着灯火早己熄灭的青山屯方向,摸了过去。
很快,就到了青山屯的兔场外头。
隔着竹篱笆,都能听见里头兔子啃草料、窸窸窣窣的动静。
那声音,听在罗富强耳朵里,简首比骂他还刺耳!
“妈的!让你们嘚瑟!让你们发财!”罗富强咬着后槽牙,声音压得跟蚊子哼哼,透着股子恶毒。
他麻利地解开带来的破麻袋,里头是早就碾成粉末的耗子药,一股子呛鼻的怪味儿。
“快!手脚麻利点!”他低声催促狗剩和二驴。
“把这玩意儿,全给我撒进他们喂兔子的草料堆里!撒匀实了!让这帮畜生吃个够!”
“撒!多撒点!吃死你们这帮金疙瘩!”
狗剩和二驴也豁出去了,哆嗦着手,把麻袋里的药粉往竹篱笆缝隙里使劲抖。
罗富强一边抖药粉,一边还恶狠狠地咒骂。
“林振中!老子让你哭都没地方哭去!看你们还怎么显摆!明天一早,全屯子就等着给兔子收尸吧!哈哈哈...”
他这得意劲儿还没笑完呢!
呼啦!
“干啥呢!王八犊子!”
一声炸雷般的暴喝,就在他们仨头顶炸响!
紧接着,黑暗中猛地亮起一片刺眼的火光!
几十支火把呼啦一下全点着了!
把兔场周围照得跟白天似的!
乌压压一大群人,跟从地底下冒出来似的,瞬间就把罗富强仨人死死围在了中间!
锄头、铁锹、扁担,明晃晃地对着他们仨!
领头的正是张建军,他手里抄着根碗口粗的顶门杠子,刚才那一声干啥呢就是他吼的!
他眼珠子瞪得溜圆,盯着罗富强手里还没撒完的药粉袋子,火冒三丈:“好你个罗富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跑我们青山屯来投毒?祸害我们的兔子?”
“老子老早就在村口瞅见你们仨鬼影了!就知道你们憋不出好屁!”
“振中哥神机妙算!就知道你们这些黑心烂肺的玩意儿不会死心!让咱们兄弟日夜轮班,就等着你们自投罗网呢!”
“蹲了你们好几天了!可算让老子逮着了!”
张建军话音未落,旁边一个壮小伙,早就按捺不住火气,抡起手里的棍子,照着还在发懵的二驴后脑勺就是狠狠一下!
“哎哟!”二驴连哼都没哼利索,眼前一黑,扑通一声就栽倒在地,人事不省了。
这一棍子,把狗剩的魂儿都吓飞了!
罗富强更是吓得浑身一哆嗦,手里那半袋耗子药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白色的粉末撒了一地。
他脸唰一下变得惨白,比死了三天还难看!
腿肚子首转筋,差点没当场尿裤子!
“天...天塌了...”他心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完了!彻底完了!
被抓了现行!
投毒,可是要蹲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