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徵羽再次回到永无止境的隧道。
所见依旧还是最初见过的场景。不过,他此刻再看见这些画面时,眼中却有许多怪异。
就刚才的经历来推断,这些画面里的男主角,应该都是“真实存在的人”。
这个像是万花筒的法器,能摄入修士的元神,然后根据其过往的某些经历,以制造幻境将摄入其中的元神彻底困住,外界失去元神的身躯,就只能任人宰割。
也就是现在,是一对一的对决。
若是换作外界,但凡这烧火有个值得信任的同伴,都不用管能不能将对方困住,单凭万花筒摄人元神的手段,就能阴死很多人。
如今身处擂台,拥有金丹后期修为的夜玲珑,仍旧采用万花筒来对付筑基巅峰修为的司徵羽,就能够看出夜玲珑的硬实力,大概是真的很拉胯。
……
刺目白光一闪而逝。
司徵羽来到了万花坊市的琳琅阁,他依旧坐在顶层的贵宾席。这里能够清晰地看见,舞台少女们,所有的肢体动作。
洛云袖作为歌舞团的领队,拥有着最多的瞩目。
相较于初见的洛云袖,此时的她看起来稍显内敛,舞姿也被磨练的像模像样。但她脸上的假笑,却显得相当的勉强。
似乎就连假装卖笑,她都不怎么情愿。
在此之前,
经纪人嘱咐过她,今日会有贵宾来观看这场表演,让她尽力做到最好。
这种事挺常见的,本来倒也没什么。
谁想,后来她偶然听到,今日来访的贵宾,竟然是司徵羽!
这就让洛云袖的内心倍感复杂。
在历经上次的相救与同行后,洛云袖对司徵羽这个人还是挺有好感的。
后来,又在惊蛰仙宗和他度过一阵“特训日常”,她也就逐渐地,不怎么抗拒宗门安排自己和他联姻了。
原本她都开始幻想,和司徵羽成亲,会怎样怎样……
没想到,就突然有一天,司徵羽竟是不留任何情面的,指责她不配待在惊蛰仙宗,要赶她下山。她原以为这是司徵羽的惯常玩笑……
谁知,万花门长辈很快就来到了惊蛰仙宗,把她带走。
就这样莫名其妙地……
返程途中,委屈到泪流满面的洛云袖,想明白了问题的关键。就像是她最初莫名其妙地被安排前往惊蛰仙宗、莫名其妙地被安排和某人联姻……
现在又莫名其妙地被遣送回琳琅阁。
这些都只能说明,她是个不值一提的提线木偶,哪怕就是宝贵的人生经历,都是他人安排的结果。
她原以为司徵羽也有着和她相同的无奈,而如今现实摆在眼前。或许从始至终她都不过是对方一时兴起的玩物,玩腻了就可以随便丢弃。
这不只是洛云袖个人的想法,外界在得知她被惊蛰仙宗赶回来的时候。
就都是这样想的。
洛云袖?
呵呵,被人玩弄过的贱罢了。
时至今日,洛云袖的名声,都依旧是这么的难听。
若非经纪人同情她,不仅没有把她撤换下来,还不惜成本帮助她缓解舆论,不然她根本就不可能有资格继续站在舞台上。
洛云袖把被辜负的委屈,和无尽的酸楚,都埋藏在内心深处。
从未与任何人言说。
以往趾高气扬的洛云袖,如今看来却和过街老鼠的都没什么两样。原来她无忧无虑的人生,却因为某人闯入,被搅得一团乱麻。
而且,她也回不去了。
听闻司徵羽再次来访琳琅阁,她就只感觉满腔怨念,不让脸色阴沉都可以说是她擅于忍耐,何况还想让她露出比较自然的假笑。
这做不到的。
就算能做到,她也不想让某人看见。
……
最后的舞曲迎来收尾。
洛云袖本想就此退去,奈何来自顶层贵宾室的声音,却是叫住了她。
“我先前应该不是这样教你的。”
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洛云袖却依旧是低垂着头,没有作出任何回应。
“以前我教你舞曲的时候,就多次强调过,要懂得把自己的情绪融入到氛围之中,贯彻到每一个肢体动作里。就像是与人交流时,即便未曾言语,也能通过些许简单的肢体动作,传达自身想要表达的言语和情绪。
“舞蹈也与之同理。但是,在你的这次表演中,我就只看见一如既往的僵硬。你似乎并没有把我以往教给你的东西给记住。
“洛云袖,你真的让我很失望。”
司徵羽尖锐批评使得全场寂静,观众们似乎都很好奇,洛云袖会做出什么反应。
洛云袖始终都是低着头,没有让任何人看见她的表情。
沉默许久。
“失望?”洛云袖轻声呢喃这个词汇。
此刻的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绪。她抬起被泪水浸湿的脸,歇斯底里地向司徵羽喊道:“你以为这一切都是拜谁所赐!?
“跳舞也好,说教也好,反正一切都可以算作是玩笑,那我为什么非要把你讲过的话,一字一句都记牢?为什么非要心心念念地,把这些都当作你对我的好?
“凭什么我就必须要在意你,你却可以随意把我赶走丢弃?
“你到底是把我当成什么了啊……”
洛云袖说到最后己然是泣不成声。她重新回想那天某人把她赶走时,所讲过的话,就感觉心如刀绞,情绪也被难以言喻的委屈吞噬。
什么叫,舞蹈特训己经结束,我己经不必留在这里?
什么叫,惊蛰仙宗小雪峰不是我该待的地方,我还是回琳琅阁继续做歌舞团的舞见?
什么叫,我最好不要对你抱有,除了指导以外的任何期待?
……
特训结束也就结束了,我为什么不可以留在这里,我们不是很快就要成亲了吗?
我明明都己经快要接受宗门的联姻安排了,我明明都己经有点喜欢你了……为什么我不可以对你抱有期待?
现在才来告诉我这些,你不觉得有些晚了吗?
难道都只是玩笑?
……
舞台内外,就只剩洛云袖得掩面而泣。
等到哭泣声渐渐消失,司徵羽落在舞台上,来到洛云袖的身边。
他取出手帕,温柔地替洛云袖擦拭眼泪:“你的这些话,本可以在我赶你走的那天,就说出来的。”
“你走开!”洛云袖虽是抗拒着,但碍于她不想被某人看见哭花的脸,就在慌乱间,把脸藏在了他的胸口处。
司徵羽无奈叹息道:“我说这些,不是为了给自己打造迟钝人设,从而辩解自己没有及时体察到你的情绪。我只是想告诉你……
“如果把这些及时讲出来,或许我们两人都能好受一些。
“心有委屈,当然是需要宣泄的。”
“那你为什么要赶我走?”
“因为……”
……
洛云袖从始至终都没有怨恨司徵羽,只是“被抛弃”的感觉让她很委屈。在宣泄之后,她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安慰,知道了司徵羽也有自己的苦衷。
就毅然决然地,选择以“名声受损”为要挟,把司徵羽留在了她的身边。
-
“你怎么还能跑出来?”
司徵羽再次回到无尽隧道时,立刻就听见了夜玲珑颇为惊讶的声音。
“呵呵,这个故事还是太假……”
“你刚才说的话,应当都是发自肺腑。这说明,你应该己经入戏了……”
“这跟入不入戏没关系。”
“什么意思?”
“因为我打算过些时日,去找洛云袖道个歉。奈何道歉这玩意,我是真不擅长,所以正好就用你扮演的假货,先练习一下。”
“哼,你还打算活着出去?”
“为什么不呢?”
……
白芒再次一闪而逝。
司徵羽来到小雪峰峰顶。
他候在花泠弦的门外,正抚琴为她弹奏前些天所作的琴曲。房门虽是一如既往的紧闭,但花泠弦就靠在门边,聆听某人为她所作的琴曲。
这些琴曲都夹杂着欲念,是某人向她求爱的方式。
因为就在前不久,司徵羽己经成功结丹。按照约定,花泠弦应当遵守约定,对司徵羽的感情作出回应……
花泠弦倒也乐于如此。
不过,就像是“成功结丹”是她的托词一样。她实际上还是很抗拒,就这样不顾一切地司徵羽走到一起的。因为那些己知的未来……
她不想让两人的未来只有遗憾。
奈何她实在拗不过某人的穷追不舍。被不断撩拨的原始欲念,也己然逐渐把理性彻底压制。哪里还能思考什么未来……
与其顾虑那些遥远的未来,不如坦诚地接受当下的风月。
琴曲收尾。
司徵羽经过多次的问询无果后,忽然发现房门却是虚掩着的。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
推开房门,司徵羽就发现满脸红霞的花泠弦,就穿着件单薄的睡衣靠在门边。
暧昧氛围难以遏制,司徵羽情不自禁地,把花泠弦娇小的身体抱了起来。
花泠弦在被抱起来时,没有任何抗拒,嘴上却是支支吾吾地,不停地在拒绝:“不、不可以这样的,我是你的师……”
“不,从今晚开始,你就是我的娘子。”
“净胡说。”
“娘子,喊声夫君来听听。”
“我才不喊……”
虚掩的房门再次被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