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在皇都,与皇都中心的安静不同,皇都外围如葫芦坊和骆驼里的地方,交易、地下赌坊、黑市拳赛等才刚刚进入自已的每天的高潮时刻。可今晚,一批本不属于这里的人却带着谴责和武器来对这里进行扫荡。
一队官兵举着火把,身配短刀,如火龙一般入侵这贫贱且肮脏的地方。队伍内,还有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妇人,身旁跟着一个十八岁左右的少女,她们衣着朴素且保守,气质与这里卖弄的红粉佳人截然不同。
兰溪很快察觉到了这不寻常的一切,她打开自已这座小宅子的前门,带上头蓬与帷帽,出去查看情况。还想继续享受她“暴力”对待的恩客被她去请地打发,她让恩客今晚还是找自已的娘子吧。
“让佛光与我们心中的正义与慈悲净化这片土地,那些奸夫,那些让别人遭罪的人,那些拐卖儿童和所有负罪之人,他们占据了我们这块辉煌领土的大部分地区,并使之沦陷于可耻的罪恶之中......“
随着妇人大声的吟诵,官兵暴力地打开每一座房子紧闭的大门,从里面扯出来了许多衣衫不整的男男女女。惨叫声与呵斥声形成了暗夜中令人窒息的交响曲。
没有人注意到,一辆华丽的马车正停在暗角处,葵夫人正在马车里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让火光在今夜照亮这片土地吧......”
倚翠楼门口,魁梧的池洛紧张地往楼内叫喊道:“陆丽,他们在向我们冲过来!”
陆丽获悉,不得不闯入楼内一个个旖旎的房间,打断红倌人与恩客的缠绵。“不好意思,但请你们尽快穿好衣服,恩客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噢,我还没念完我写的小册子呢!”
“我从没试过突然这样被打断的!”
......
尽管恩客们抱怨不断,但他们的确也听到了街上混乱的声音,他们都是有身份的官员跟贵族,要是被发现他们光顾没有取得官府审批的窑子,虽然大家都这样做,但是被拿到台面上当作谈资,那还是很丢脸的。要不是因为便宜,他们又怎么会来这些地方呢?
陆丽还在楼内打点着,她催促姑娘们把衣服穿好,仪容弄整洁些,要是官兵问到,就说她们是这里的租客。她还把陆慈拉到一边,将池洛的一套男装递给了她:"换上这套衣服,去找你姐姐陆夏。“
陆慈第一次碰到这种被突击的情况,她有点慌乱,手颤抖着接过陆丽给她的衣服。陆丽看着十五岁的女儿,还是安慰地摸了摸她的头:“别怕,换上衣服就去吧,会好的。”
楼下,池洛用力在里面抵住了大门。
外面的官兵拍门,大声喊道:“快开门,我们是奉了皇命来突击检查的!“
池洛抵住大门回应道:“等一下,等一下!你们怎么可以在这个时辰扰人清梦呢!”
街上越来越混乱,男人们逃脱很容易,可很多窑子里的红倌人都被被硬生生地拉到街上示众,她们其中很多没来得及穿好衣服的,就坦xiong露ru或者只穿着肚兜亵裤,遭受周遭鄙睨的目光。不管她们怎么求官兵,都不管用,官兵甚至还用色眯眯盯着她们,这预示着,她们回到官府后,免不了又要遭一周罪。
那个妇人的吟诵还在继续:“让圣洁的佛光洗涤这片土地吧,让那些有罪的人,ji女都受到应有的惩罚......”今晚,她无疑成了这首交响曲中的独唱,负责和音的当然是那些被扯着头发,上街游行至官府的红倌人们。
张大人跟北姬刚在一间破茅房苟合完,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刚好碰到官兵上门。北姬拉着他的衣袖,央求道:“求你把我带走,让我扮作你的夫人,好吗?”
可惜,张大人已经把两人温存时的甜言蜜语忘记得一干二净,他扒拉开北姬的手,一步步远离她:“对不起......”
“求你了,张大人。”北姬平静地看着男人离开,嘴里还不停地重复着央求的话语。直到在人群中看不到男人的身影,北姬才迈着颤抖的脚步,快步往兰溪的房子跑去。一同前往的还有跟北姬同行的崔璀,她也是一个自由营业者,她也在兰溪那儿租了房子。兰溪把她们当做朋友,只要回到房子里,兰溪就可以护好她们。
倚翠楼内,姑娘们也乱成了一团,不过总算把衣服都穿好了。乐施说道:“我们也要从后门逃走吗?”
“不,不可以。”陆丽制止了她,“逃走就会被当成野ji捉走,我们要留在房子里!”她牵起蹲在一旁的陆布的小手:“乖,你先到阁楼去躲着,等下你爹回去找你的。”陆布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自已家是干什么营生的,他倒不是很害怕,就怕自已的笨拙会连累到爹娘跟姐姐。
官兵们倚翠楼外的拍门声越来越大,等陆丽带着姑娘们来到门后,池洛终于卸力,把门打开。门一打开,官兵们鱼贯而入,带队的铺头拿出官府的文书:”我们收到举报,这里有未经审批的窑子非法经营,现在对你的房子进行搜查。“
陆丽叉着腰,站得直直的,义正严辞地说:“我怀疑你的文书是假的,你们别动我的房客!”
又一轮混乱在倚翠楼上演了,官兵与姑娘们相互推搡着,这些官兵可不会怜香惜玉。最后,倚翠楼的姑娘们,包括陆丽,都被官兵带走了。池洛只能无奈地看着女人们骂骂咧咧地走远。
华丽的马车里,葵夫人看到陆丽被带走时,终于露出了微笑。她放下马车车窗的帘子,示意车夫驾车离开。
陆慈等官兵走后,从另一条巷子里走了出来。她横跨过了一个躺在地上的女子,女子头侧流血,应该是在刚刚的推搡中受伤了。可陆慈没有时间帮助她,她要先找个地方躲起来,过了今晚再说。
混乱的夜晚退场,清晨的日光再次沐浴这片贫贱的街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