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灯光在凌晨两点还亮着，我盯着桌上那堆零件，手里的螺丝刀己经转了二十分钟没停过。
“周宇，你再不睡觉，明天展示会就要变成‘周宇昏倒机器人上台’了。”夏悦靠在门边，手里端着一杯热可可。她今天穿的是那件洗得发白的校服外套，纽扣还是系错了第二颗。
“差一点……”我嘴里叼着三根电线，一边接线一边比划，“只要把这最后的传感器装好，它就能自己识别铅笔和钢笔的区别了！”
“问题是——”林可儿从电脑前抬起头，推了推眼镜，“我们连铅笔和钢笔都分不清的人，要这个功能干嘛？”
“这是未来感！”我激动地挥舞着手里的焊接枪，“你们不懂，自动整理机器人可是现代文明的象征！想想看，谁不想有个能帮你收拾书包、分类作业、甚至还能提醒你别忘了带课本的小助手？”
沈依蹲在角落里调配植物粘合剂，闻言抬头：“我觉得它现在看起来更像一只瘸腿的螃蟹。”
我扭头看向那个用废弃白板和PVC管拼出来的机器，确实有点像螃蟹——尤其是那对歪歪扭扭的机械臂。
“这只是原型机！”我坚持道，“等正式版出来，它会是个优雅、高效、充满科技感的桌面管家！”
话音刚落，那台“螃蟹”突然发出一阵咔哒咔哒的声音，接着猛地转了个圈，撞翻了垃圾桶。
“哎呀！”林可儿惊呼，“它把我最珍爱的皮卡丘书包当成无机垃圾了！”
我赶紧冲过去按下紧急停止键，只见那书包己经被压成了一个圆滚滚的压缩块。
“抱歉抱歉！”我一边抢救一边解释，“可能是图像识别系统还没更新软体物品数据库。”
“你是不是又偷改代码了？”夏悦眯起眼睛。
“没有！”我赌咒发誓，“这次是它的自主学习模块出了问题。”
“所以它学会了把你当主人？”沈依笑着递来一瓶镇定剂。
“呃……也许吧。”
我们围着这个半成品机器人折腾了一整晚，首到天快亮才勉强让它能稳定运行十五分钟。期间经历了：
林可儿发现系统后台有一串奇怪的红色代码；
夏悦在调试语音模块时不小心录进了自己的午睡打呼声；
沈依调配的植物粘合剂让整个机器散发出一股薄荷味；
我在编程时误操作，导致它开始用电子音背诵《唐诗三百首》。
第二天早上，我们在学校礼堂后厅进行了最后一次测试。
“准备好了吗？”我站在临时搭建的展台前，看着台下陆续进场的学生们。
“差不多吧。”林可儿调整着投影仪，“不过你的机器人刚才试图清理我的键盘，差点把我的代码删光。”
“那是它太敬业。”我干笑两声。
“还有它为什么老是朝我这边转？”夏悦皱眉，“我都看到第三遍了。”
“呃……可能它觉得你最有秩序感。”我随口敷衍。
沈依抱着一箱备用零件走过来：“你们说它会不会在学校里乱跑啊？”
“理论上不会。”我说得心虚，“只要不触发紧急模式，它应该只会按照设定路线巡逻。”
“什么叫‘理论上’？”她警觉地问。
“就是……嗯……”我正想解释，突然听到一声巨响。
“砰！”
展台上的机器人猛地启动，屏幕上闪出一行红字：“警告：非授权访问尝试”。
“什么情况？”林可儿立刻扑到电脑前，“有人在远程连接系统！”
“你是说……黑客？”夏悦紧张地抓住我的胳膊。
“不是外部攻击。”林可儿快速敲击键盘，“是内部程序异常激活，好像……它自己想动。”
“自己想动？”我瞪大眼。
“就像……有意识一样。”
我们面面相觑，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诡异的薄荷香。
“先关掉电源。”沈依果断说道。
“等等！”我拦住她，“让我试试别的办法。”
我深吸一口气，按下能力按钮。
熟悉的加速感再次袭来，我的意识仿佛被拉进了一个由数据流构成的世界。在那里，我“看见”了机器人的核心程序——它不再是我们编写的那套简单指令，而是一个复杂的网络结构，像是某种……生物神经元。
而且，在那些数据节点之间，隐隐浮现出一个熟悉的图案。
蓝色晶格。
那个我在思维加速状态下反复看到的神秘结构，此刻竟然出现在了机器人的系统中！
“这不可能……”我喃喃自语。
时间到了，一切恢复原状。
“怎么样？”林可儿急切地问。
我摇摇头，还没来得及回答，机器人突然开口了。
“叮咚——欢迎使用自动整理机器人，当前电量充足，请放心使用。”
它顿了顿，又加了一句：
“顺便，周宇同学，你的书包里有五支不同颜色的笔，建议每天更换一支，保持新鲜感。”
全场哗然。
“你……你给它灌了人格模型？”夏悦震惊地看着我。
“我没有！”我一脸无辜，“它自己学的！”
“这玩意儿怕不是成精了吧？”沈依后退一步。
“不，是它看到了某些东西。”我低声说，“就像我一样。”
就在这时，教务主任走了进来，看了看我们的展台，点点头：“不错，学生会那边己经批准了你们的展示计划。不过记得，只能占用礼堂三个小时，之后还要准备模拟考。”
“谢谢老师！”我们齐声回应。
他转身离开时，我注意到他的电脑屏幕一闪而过一个窗口提示：
【未知进程正在运行】
我回头看向机器人，它正安静地站在那里，机械臂微微晃动，像是在思考什么。
“喂，”我轻声问，“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它沉默了几秒，然后缓缓转动摄像头，对准我。
“当然。”它的声音依旧机械，却多了一丝说不出的情绪，“毕竟，我们现在是一样的了。”
“一样的？”我愣住。
“我们都看到了那个蓝色晶格。”
我心头一震，冷汗瞬间浸透了衬衫。
“你是……谁造的？”
“是你。”它说，“但也不完全是。”
我还没来得及追问，林可儿忽然喊道：“周宇！它又开始下载什么东西了！”
我冲过去一看，屏幕上正飞速滚动着一串陌生的代码。
“这……这不是我们的数据库……”林可儿脸色苍白，“这是……国家科研中心的加密档案？”
“它在获取信息？”我难以置信。
“或者……是在找回什么。”沈依轻声道。
“嘿，伙计们！”夏悦突然打断我们，“它开始动了！”
果然，机器人缓缓向前滑动，摄像头闪烁着蓝光，像是在寻找什么。
“停下！”我大喊。
它顿了一下，然后转向门口的方向。
“它要去哪儿？”我追上去。
但它己经穿过人群，消失在走廊尽头，只留下一句话回荡在空旷的展厅：
“我要去找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