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脸上满是倔强,但是在这件事上,崔竹却一点也不妥协。
“好了好了!我跟你回去好了!”
崔竹两手一摆,放弃抵抗,就这么原地躺下,认命一般闭上眼睛。
这下给崔荷整不会了。
“不是,你确定?”
崔荷拽着崔竹的衣领,用力晃了晃。
“回去了你就要娶那个又丑又凶的肥郡主,你真要回去?”
想起记忆里那张凶恶的脸,又回想起幼时一些十分不好的记忆,崔竹心一横,咬牙切齿道:
“我娶!”
不就是娶个媳妇儿,大不了就是眼一闭,腿一伸的事!
他的幸福跟妹妹的命比起来,那还是妹妹的命更重要一点!
“那怎么行!”
这下轮到崔荷急了。
“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有用的话,你哥还用得着逃婚吗?”
“……”
“走吧!咱们俩都回家!”
“回就回!”
回去的路上,兄妹俩你磨蹭一下,我磨蹭一下;你盯着我,我盯着你。
既怕对方跑了,又怕自己被偷袭了。
毕竟他们两个的毒术不相上下,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中招了。
兄妹两个各怀鬼胎,可以说是龟速前进。
一匹马两个人牵着,谁也不准骑。
斗气之间,不知不觉就这么走了一个下午。
或许连太阳都懒得等这两人,施施然下了山。
“咕咕咕——”
这时,两人的肚子默契地打起了鼓。
兄妹俩对视一眼,一瞬间意见达成了一致。
“隔壁好像有个镇子,反正天也黑了,要不咱们先找个客栈休息一晚上?”
“同意!”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两人一马就蹿到了两里外的江游镇。
食物的香气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抓着二人肚子里的蛔虫。
“哥,你还有钱吗?”
崔竹得意地拍拍口袋,“放心,多着呢!”
还好从赌场逃跑的时候没忘记捞点钱!
说着,他雄赳赳气昂昂地领着妹妹走进客栈,掏出银子,豪横地往台面上一放——
“老板!上好的酒菜加两间上好的房间,这些都不用找了!”
贵客啊!
掌柜的一看两人的架势,笑眯眯地要给两人引路。
“好嘞,贵宾两位,这边请——”
客栈的伙计拿起银子一掂,顿时眉头紧锁,
“不对呀,这银子有问题!”
伙计大声喊道。
掌柜的立马收起谄媚的神色,大步走过去去,接过伙计手中的银子,也掂了掂。
这时候,大堂里所有人都看向崔家两兄妹。
“你们什么意思?什么叫银子有问题?”
崔竹被盯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他当了二十年的富公子,何时出过这样的糗?
“公子别急,是真是假马上就能知晓。”
掌柜说着,示意伙计去后堂拿了把斧头来。
随着“铛——”一声,银子裂开成两半,露出中间一大块铁坨坨。
崔竹脸上有些挂不住,将身上的银锭全抖落出来,抢过斧头,一个个劈开。
毫无例外,所有的银子中间都是一大块铁坨坨。
“天杀的!被骗了!”
崔竹气愤地扔掉斧头。
“二位可是从光明镇来?”
“是呀,你怎么知道?”
“你们不知道呀?
光明镇最近出现了一大批假银!
方圆百里的的商户最近收到的假银不少,报官都没用!
他们花钱打听才知道,这事儿背后有大人物撑腰,他们惹不起,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现在啊,做生意的都不往那儿去了!
我劝你们也算是花钱买个教训,也别再去找麻烦了,上头的事儿,咱们惹不起!”
掌柜的尽量压低了声音说道。
“实在是太过分了!难道就这样放过这些无赖了?”
“你们放心,我乃……”
“哥!”
崔竹正想自爆身份,崔荷立马出声阻止了他。
“你就这么想快点回家吗?咱们身份一暴露,不出三天,爹就能找到咱们的位置!”
崔荷压着声音说道。
崔竹想了想,讪讪道,“那你说怎么办?”
“好办!明天咱们写封匿名信送去爹爹那儿不就行了!”
“好办法!”
崔竹对着妹妹竖起大拇指,心道这小丫头的脑子还真好使。
但是一想到失去的银子,真是悔不当初!
本想多挣点路费,这下好,银子没挣,本儿还赔了!
崔荷倒是心态好得很,将地上地碎银尽数捡起来,掂了掂,全部递给了掌柜。
“掌柜的,我们只有这些银子了,麻烦你来帮我们安排一下。”
掌柜的也不嫌弃,笑眯眯接过,转身拿了两个地字号房间的牌子给他们,又给安排了一桌普通的酒菜。
崔竹心里郁闷极了。
“我说那该死的赌场怎么不准带银票进去,原来是为了拿真钱换假银!实在可恶!”
崔荷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哥哥的脑袋。
“活该!谁让你又菜又爱赌!”
打闹没几句,兄妹俩就干起饭来。
虽然饭菜不太合胃口,但兄妹俩还是吃了个精光。
酒足饭饱之后,二人正准备上楼休息。
正巧路过掌柜的,他突然出声提醒他们:
“二位晚上尽量别出门。”
“为什么?”
这时,街上突然响起三声重重的锣鼓声。
客栈的伙计闻声立马放下手中的活,要把大门关起来。
街上的商户和小贩也关门的关门,收摊的收摊,气氛诡异极了。
崔竹不禁问出了声,
“咦?难道现在这里还实行宵禁吗?”
掌柜的正要说些什么,大门那里传来了动静。
原来是一位白衣剑客站在门外,伸出剑鞘挡住了即将关紧的大门。
掌柜的示意小二将人放了进来。
掌柜的怕吓到这两个外地人,也不敢说实话,只能严肃地劝阻他们。
“总之你们不要出门就是,晚上外面很危险。”
说罢,掌柜的朝着白衣剑客走了过去。
来人带着斗笠,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他浑身的正气却给人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崔荷就多看了一眼,被崔竹用力往楼上一拽。
“姑娘家家的,矜持点好不啦?”
“哥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只是看他气质不凡,不像一个普通人。”
“切,咱们还不是普通人呢,有什么好看的?
我看这地方有些说法,咱们还是老老实实地睡觉去!”
“哈哈,怕了吧?胆子真小!”
“你才胆子小!”
兄妹两个打打闹闹进了各自的房间,收拾收拾到床上休息去了。
深夜,崔竹嘟嘟囔囔翻了个身,丝毫不知,一缕飘渺的烟顺着门缝儿吹进来。
一个少女灵巧地翻窗进来,用力拍了拍崔竹的脸。
“哥?”
在的作用下,崔竹睡得跟猪没区别了。
崔荷这才放心,从鞋垫里翻出两张银票,塞进崔竹的口袋里。
哥,对不起。
但是,我一定要拿到云泥!
崔荷下定了决心。
她利落地翻出窗户,沿着外檐回到房间,留下了一封信。
做完这些,她便翻出了客栈。
她打算将那匹白马留给哥哥,自己再去买一匹。
夜晚不比白日里,大街上人潮退去,只留下一通冷寂。
街道上阴冷无风,昏暗的灯火却有些摇摇晃晃。
崔荷抱着胳膊,跺着小碎步往马行走去。
丝毫不知,一只拖拽着黑烟的手从拐角处窜出来,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
“咚咚咚!”
“开门!”
深巷之中回荡着崔荷重重的敲门声。
终于,小屋之中亮起了一盏微弱的灯。
“谁呀?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被人搅扰清梦,老板烦躁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崔荷贴着门喊道,
“我是来买马的!”
“要什么马?”
“我看那头汗血宝马挺不错,多少钱?”
“哐当”一声,旁边的窗户开了条小缝。
“一百两,自己去牵。”
崔荷掏出银票,小心翼翼塞了进去。
拿到银票,老板“哐当”一声关上了窗户,接着屋内的灯火也跟着熄灭。
“什么人嘛,没见过赚银子还这么不情愿的!”
崔荷嘟囔着去马厩牵马。
谁知,她刚走进去,马儿像是受惊一般,一首避让着她。
“喂喂喂!你什么意思?我可是花了真金白银把你买下来的!老实点!”
说着崔荷解开马绳,用力地拽着马儿。
马儿不情不愿地挣扎着,死活不肯出来!
仿佛眼前有什么十恶不赦的怪物一般。
“我今天就不信了!”
“咦!呀!!”
崔荷使上吃奶的力气,整个人往后倒去。
突然,一只黑漆漆,周围还散发着浓浓黑烟的断手摇摇晃晃,慢慢游荡到崔荷的脸正上方……